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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請寫寫女詩人——寫她們的目標或理想——並稍微寫寫她們本身——寫寫她們和其他母親的不同之處:她們認為與其照顧孩子不如去畫畫或想使自己成為在談吐上很有見地的女人等,此外,你知道的任何事都可以寫。

  這件事你沒對任何人說起過嗎?有沒有紅頭髮的人?請全部寫下來。

  《現代德國女詩人》不是挺有名的嗎?請務必用德語寫一寫。你的信我很容易看懂,因為你沒有用難以辨識的哥特式字體來寫。

  這裡天氣很好。我們尋找著初開的紫羅蘭。櫻草開得到處都是。還有青嫩幼小可愛的布倫曼、淡紫色的藏紅花。你一定要來看看,肯定你會滿意的。要是你來做客,那該多好。

  K夫人給我來了信。信裡還有律師給××的信。那裡面寫道,「我們建議在辦離婚手續以前,你們要向法院提出申訴。她有關孩子的要求都要提交法院。」當然,我們有必要雇個律師。

  弗莉達說,讓她等上6個月不見孩子,這太長了。她們的關係要疏遠的。這大概是事實。只有天知道我如何做才能解開這個疙瘩。總之,離婚是成立的。英國有了第一樁離婚訴訟並且法官宣佈了附帶6個月上訴權的離婚判決。就是說,只要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離婚就得到承認了。其後再過6個月,如果又沒發生什麼變故,離婚就生效了。以後弗莉達將重新獲得自由。在離婚成為事實以前,E和弗莉達不能有任何接觸。這樣,手續必須要法律事務家經手。不過,孩子們的休假只有在復活節了,而在那以前能解決嗎?我們拭目以待。這就是我要通知你的。請把那本漂亮的書送來。

  弗莉達在依金把我想裱裝的一幅畫送給了韋伯教授。而這原來是要送給你的。非常感謝你多方幫助。

  D.H.勞倫斯

  §1913—1914年間

  春天,我從伊蓋亞別墅出發到巴登巴登見了我父親。這是我們相見的最後一面。父親有病。父親說:「我已經理解不了世界上的事了。」

  那時,勞倫斯正和朋友一起翻越大聖伯納德山口。兩周後,我們為了見孩子和處理離婚事項在倫敦會了面。我們住在加尼特家裡。一天早晨,我遇見了上學途中的孩子。他們高興極了,在我身邊又蹦又跳,「媽媽回來了,什麼時間回家?」我說,「媽媽不回家了。你們到媽媽這裡來,再等些時候。」

  不能帶孩子一起走的我是多麼苦惱。現在連我那自然的生活方式深深地滲入到孩子心裡的那部分也被切斷了。另一個清晨,我想見他們,可很顯然,孩子們被禁止和我說話。他們那白淨的小臉只是盯著我,似乎我就是魔鬼。我真受不了,連沒牽掛的勞倫斯也怒了。

  那時,我倆見到了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和米德爾頓·默裡。我認為,象我們那樣以自然融洽的友情結合成的夫妻除了我們之外只有他們這一對了。在倫敦的凱瑟琳的房間裡,我們一起喝茶。如果我的記憶是準確的話,她房間裡只有墊子、長榻和裝有金魚、貝殼、海藻的魚缸。

  我認為她的容貌非常完美。棕色的秀髮、柔軟的皮膚和我們後來稱之為「菲律賓士兵」的眼睛的棕色的眼睛。她是個忠實的朋友。在孩子問題上,她傾力幫助了我。她去見他們,捎去我給他們的信,我愛她,視她如親妹妹一般。

  我和凱瑟琳、默裡的相見是非常偶然的。那是在公共汽車的二層上,當時他倆驚訝地互視著伸出舌頭,而我在想,這不是假的吧。

  我們還在市場上見到了辛西婭和赫伯特·阿斯奎斯。辛西婭看上去像是波提切利畫的維納斯。我們還在她家裡見到了埃迪·馬什和沃特·羅伊公爵及辛西婭的親戚。她的家非常與眾不同,整個是用船的木材造成的。辛西婭對人總是忠誠的,即使在戰爭期間朋友少的時候。

  但是勞倫斯卻想離開英國。離婚還沒有辦成。後來我們回到巴伐利亞。在那裡,勞倫斯寫了《普魯士軍官》。我認為,書中軍官和他的下屬由於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發生的不可思議的衝突對勞倫斯有特別深刻的意義。他是在大戰前寫這本書的,他似乎感知到了一些。該書描述了一個不幸的、有意識的、有地位的人羡慕另一個人的單純和滿足的故事。我認為,勞倫斯本人就是這兩個人物中的一個。

  書中表現了他的靈魂的破綻、有意識的人和無意識的人之間的破綻。

  我們最基本的工作之一就是要使組成我們的不同的分子中產生出一個完整的東西。那是一個奇妙的故事。故事使我對勞倫斯靈魂的黑暗角落和人類的靈魂抱有恐怖。但是他直面人生的問題和恐怖的勇氣一直使我佩服。他常常在他要把他的意識往更深一層滲透之時病倒。這是肉體和靈魂的相互作用。我常常為了搞清這個經常發生的事情而心煩意亂。他對我寄於很大希望。我必須為他做出全部努力。有時,是我把他逼入困境,挑發他內心的鬥爭的。我要是不和他在一起,那可了不得了。他不願意和我分離。我對他說,「你象科學家解剖兔子那樣使用我。我是你的『Versu-ches Kaninchen』(實驗用兔子)。」

  我們又想去意大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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