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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伊莎貝拉也和他們一塊談了起來。「是啊,」她說,「我們非常願意您和我媽媽結婚。別擔心羅勃蒂諾,我們會說服他的,他會理解的。」

  他們來到別墅的綠色大門前,兩側是石頭壘的灰牆。走進大門,只見在一片開闊的綠色草坪中,生長著一行行美麗的珍貴的雪松樹,這是褒曼從來沒有見過的。淡綠色羽毛般的樹枝垂下來吻著草坪,真有點像迪斯尼筆下的動畫片。小英格麗往前走了幾步,終於看到了那所精緻的用灰石砌成的農舍和古老的牆垣。

  看到這一切,褒曼立刻想到,這所別墅和拉斯的小島一樣,正適合他們和孩子們居住。

  還有幾周褒曼就可以拍完《六福客棧》一片,英國著名男演員羅伯特·唐納特正在病中。他已經退休閒居,為了扮演清朝官員這個角色,又應邀出來客串。在羅伯特抱病為他的角色配音時,影片的其他攝影工作都停頓了。幾天以後,他溘然長逝。朋友們都把這部影片當作他的安魂曲。影片很受歡迎,唐納特和褒曼都得到了世界影壇的稱讚。

  倫敦《每日簡報》說:「這部影片自始至終盡善盡美。褒曼小姐的表演是她一生中最優秀的藝術天才的體現,是女明星嘉寶達到頂峰以來的又一最完美的表演。」

  《時代》雜誌一方面批評這部影片在花費了500萬美金的鉅資,說影片太長要演157分鐘,還說這是以中國為主題最差的一部影片。但另一方面也說這部影片在描寫女人的性格方面卻是成功的,氣氛真實感人。「這部影片的故事是動人的,女人像火一樣的純真、熱切,像石頭一樣的堅實質樸,這一切毫無疑問都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10年以後,褒曼去日本旅行,順道去臺灣特意想要見見格拉迪斯·艾爾沃德。可是她來得晚了一步,格拉迪斯已在10天前長辭於世。褒曼給倫敦的艾倫·伯吉斯寄去了一封充滿哀思的短信:

  過了這麼多年後,我終於來到了臺灣。但是格拉迪斯·艾爾沃德已經告別了人世,真是令人難過。今天下午,我見到了凱思琳·蘭頓-史密斯,她是一位年輕的英國姑娘,從英國來臺灣協助格拉迪斯辦孤兒院。格拉迪斯死後,她接管了這所孤兒院。我們二人一塊去訪問了格拉迪斯的家。她的屋子同她生前時一樣,陳設十分簡陋,使我大為感動。我見到她的很多孩子。只差10天我沒能見到她,這是我永生的遺憾。我心裡難過極了。她是一個多麼高尚的女人啊!她一直堅持工作,操勞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凱思琳·蘭頓-史密斯給褒曼看了一本剪貼簿,這是她在格拉迪斯的一個櫃櫥後邊找到的。在剪貼簿裡,格拉迪斯貼了很多褒曼和那部影片的剪報和照片。褒曼覺得最令她感到驚異的是,一個高大的瑞典女人同一個纖小的倫敦女人竟然在情感、意志力和獻身精神方面有那麼多相同之處。自從褒曼和凱思琳·蘭頓-史密斯在臺灣會晤以後,她花了不少心血來保證格拉迪斯·艾爾沃德的孤兒院能按時得到捐款和資助;她竭力促使美國聯合演出俱樂部成為孤兒院最慷慨的解囊人之一。

  第十四章 一切為了孩子

  §A.防不勝防的攝影記者;和記者捉迷藏的痛楚;她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切的一切都在曝光之中,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褒曼和拉斯結婚的那些日子裡,要想擺脫記者們的追蹤,真是太難了。拉斯要她去探望和拜見住在哥德堡城外的公公婆婆。她先乘飛機飛往哥本哈根,好讓記者誤認為她是去探望她那住在這座城市,過著退休生活的姨媽莫蒂。褒曼在哥本哈根的一家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偷偷地從後們溜出來,坐進了拉斯的朋友斯卡魯勃駕駛的汽車後座,藏在一條毛毯下面。拉斯不動聲色地鑽進了另一輛汽車,駛離了旅館。所有的攝影記者都乘車尾隨著拉斯的車子。這時,褒曼慢慢能舒舒服服地坐起來,一直到了莫蒂姨媽家。那裡到處都有攝影記者。他們立刻認出了褒曼。她大聲對斯卡魯勃喊道:「快開車,快開車!」攝影記者們也飛快地奔向他們的汽車尾隨其後。褒曼對斯卡魯勃說:「向左急轉彎,然後放慢速度,讓我跳下去藏起來。讓他們追你。」他向左一拐,駛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她打開車門跳到雪地上,滾進一條小溝裡蜷縮著身子,一直等攝影記者們的車子駛了過去。

  她忍痛往回步行到莫蒂姨媽家,再坐進拉斯的汽車,徑直駛向瑞典邊界。可那裡的攝影記者更多,她又藏在毛毯下面。當然,攝影記者認識拉斯,而且知道他要到哪裡去。拉斯停在路上給家裡打電話,他的父母對拉斯說:「整個院子裡都是人。他們把聚光燈安在汽車頂上,可以四處照射,觀察你們來了沒有,瞭解你們可能從哪條路來。」

  拉斯決定駕車往他父母居住的達格波哥,他知道房子後面有條小路。在黑暗中,他們把車停在一座公墓附近,穿過一塊塊墓碑向前走去,翻過了一道牆,跳進了到處是積雪和泥濘的空地,然後他們又爬過大門。褒曼的襪子都被撕裂了。他們又爬上了一道高牆,家裡的男管家早已在這裡架好了一個梯子,他們順著梯子下到地面。這兒真像一座集中營,探照燈向四周照射,它照在雪地上,照在樹叢中。他們只好趴在雪地上,等探照燈掃過後,往前緊跑幾步又趴下來,用這種辦法他們終於安全地到達了後門。

  褒曼在影片中和舞臺上曾演過很多角色,經歷過許多動人心弦的場景,卻還沒有如此驚險的經歷。她滿身是泥,襪子撕得粉碎。她就是以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去拜見她未來的公婆的。她對拉斯母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能不能借我一雙襪子穿,再去吃晚飯?」接著,電話鈴響了起來,而且一直響個不停。拉斯請他父母說他們不在那裡,但是他的父親素有教養,彬彬有禮,不會說那種謊話。他拿起電話客氣地回答說:

  「請等一等,我去問問他們,他們是不是在這裡。」

  新聞記者和攝影記者終於走了。第二天一早褒曼和拉斯也離開了這裡,他們只好到朋友家去躲避無孔不入的記者群。

  §B.又一次結婚的日子終於到來了。記者們搜尋他們的閃光燈像放焰火一樣在他們身邊閃亮……

  由於墨西哥、加利福尼亞和瑞典的法律手續繁雜,很長時間褒曼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合法離婚。不久,離婚判決書終於來了,他們開始準備結婚,但是在法國他們沒能辦好有關的法律手續。

  拉斯在英國找到了一位好心的律師,他依據法律文本研究了他們的情況,仔細閱讀了全部文件後說:「毫無問題,你們可以在這裡結婚。」於是他們就訂在1958年聖誕節前夕,在卡克斯頓禮堂結婚。拉斯希望這件事能保密,就像他也這樣要求別的事一樣。他說,每個人都有權過自己的私生活,為什麼這件事非得登報不可。於是,他們又做了安排。拉斯的瑞典老朋友戈倫和瑪麗安娜·埃森,以及惡德尼·伯恩斯和他的妻子擔任他們的證婚人,褒曼悄悄地從「康諾特」飯店的後門溜了出來。其他人也從不同的大街小巷前往禮堂。登記人在悄聲低語地主持婚禮儀式,最後他要求拍一張照片供他個人作收藏品。他們相信了他,可是過了一天以後,報紙上卻登出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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