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勃朗特三姐妹 | 上頁 下頁
一九


  三進倫敦,她又會見了薩克雷,他們兩個互相欽慕,但迥異的性格卻是不可調和的。夏洛蒂對他的冷嘲熱諷十分的看不慣,而薩克雷對她的嚴肅認真也無法忍受。在薩克雷的家宴上,他們的話不投機使整個晚上籠罩著壓抑的氣氛。夏洛蒂後來曾說道:「那位巨人坐在我對面,硬要我談談他的缺點,當然是文學上的。於是那些缺點逐一來到我的腦中,我把它們逐一提了出來,請他做解釋或辯解。他果然像個土耳其王公或異教徒那樣為自己辯解,就是說,辯解往往比罪行本身更惡劣。」而夏洛蒂和史密斯先生卻相處得十分愉快,史密斯一表人材,為人隨和,他和妹妹遨請夏洛蒂去愛丁堡遊玩兩日,她欣然接受了。遊覽了蘇格蘭,使她的眼界更開闊了,旖旎的風光,可愛的夥伴,還有愛丁堡古老的胸懷,夏洛蒂無比快樂地享受著這次旅行。她和史密斯之間的熱情也不斷地增長起來。但夏洛蒂對此卻非常明智。」

  喬治和我彼此十分瞭解,十分真誠地相互尊重。我們雙方都明白,歲月在我們之間造成了很大的差別。我們在一起時,彼此間從不或很少有什麼尷尬而不自然的感覺。我年長他七八歲,更何況我絕不以美貌自居,如此等等,都是最安全的保障。哪怕同他一道去中國,我也無所顧忌。」回來後,史密斯又向她提出共遊萊茵河的建議,這個建議的誘惑力非常的大,夏洛蒂還是理智地拒絕了他。她和好友埃倫說:「據我現在看來,這次旅遊絕無實現的可能。原因多得很。我都奇怪他是怎麼想出來的。我想,他的母親和妹妹們不會樂意。而整個倫敦城都會像一大群鵝似地嘎嘎起哄願上天賜予我倆寧靜的智慧和力量,不僅能經受住痛苦的考驗,而且當快樂以我們的良知所不贊助的形式出現時,能夠抵抗快樂的誘惑。「夏洛蒂非常珍惜他們之間的友誼,滿足于把史密斯當作永久的朋友,她深知他們年齡和經歷的差異,對感情的進一步發展從沒奢望過。

  這次倫敦之行,特別是愛丁堡的遊覽,夏洛蒂覺得「比一生中所享受到的任何快樂都毫不遜色」。

  八月間,她又接受了凱·沙特沃思爵士的第二次邀請,去溫德密爾湖區的消夏別墅。這個風景秀麗的湖區曾是湖畔詩人柯爾律治、華茲華斯、騷塞潛心創作,遁世漫遊的地方,雖然他們都已作古,但是夏洛蒂仍從這迷人的美景感到了他們抒情詩裡那些瑰華的意象。十多年前,夏洛蒂曾給騷塞寫了求教的信,騷塞被她的誠心感動,請她有機會到湖區遊玩時來看他。

  她真的來了,卻已無緣和他相見。但她幸運地認識了蓋斯凱爾夫人,這位在文學界中她最親密的朋友。夫人的聰明和溫和讓夏洛蒂感到十分的舒暢,忘記了自己的靦腆,她們一邊做針線一邊長談,很快就成了知心的朋友。夏洛蒂給蓋斯凱爾夫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也看出了夏洛蒂孤寂的生活。「勃朗特小姐會仔細觀察浮雲的形狀和天空的各種跡象,並且可以從中看到,就像從書上看到似的,未來的天氣,這一點給我印象很深。我對她說,我想在她的家鄉,視野也必定同樣廣闊吧。她對我說對了。不過在霍渥斯,景色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我想像不到,對於一個生活在孤獨中的人,天空是多麼好的一個伴侶,比地上的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好,比荒原本身更好。」

  她們回到各自的家後,就開始了通信,夏洛蒂將對自己小說的看法向蓋斯凱爾夫人盡情吐露,並相互交流意見。不久,夏洛蒂又開始著手《呼嘯山莊》和《艾格妮斯·格雷》的編輯工作,因為史密斯·埃爾德公司要重新出版這兩本書。她為書撰寫序言和兩個妹妹的生平紀要。這項工作使她又回想起了姐妹三人在一起的愉快時光,沒有了心智相當,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夥伴,夏洛蒂的內心是多麼的淒涼。每天晚上,在客廳裡,三個姐妹都有在一起踱步討論的習慣,艾米莉在病中還照常踱步,直到走不動為止。她死後,夏洛蒂和安妮接著這麼做,而如今,只有夏洛蒂一個人在來回地踱著,那孤獨的腳步踩出了她多少的鬱悒和寂寞。「翻閱著書稿,重溫著往事,重又帶來失去妹妹的劇痛,有時心情抑鬱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有一兩夜,我簡直不知怎樣熬到天明;到了早晨,我仍然深深陷在一種無比難受的不幸的感覺之中。」夏洛蒂儘量抵擋著低沉的情緒,堅持正常的工作。

  隨後,她又接受了馬丁諾小姐的邀請,去了安勃塞德。馬丁諾女士和夏洛蒂的氣質截然相反,她爭強好勝,有使不完的精力。她們每天下午在一起做針線、聊天、散步時,總是馬丁諾小姐侃侃而談。夏洛蒂對她的印象是強悍熱心,慷慨專斷。雖然很喜歡她,卻感到沒有和蓋斯凱爾夫人在一起那種舒適的感覺。她們一起訪問了已故的英國著名史學家阿諾德博士的家。

  並遇見了他的長子著名詩人馬休。這次會見由於彼此的見解不同而顯得平淡。回到霍渥斯後,夏洛蒂與馬丁諾小姐繼續通信,但馬丁諾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而夏洛蒂卻是個相信有來生的基督徒,現實的孤苦迫使她向來生尋求慰藉,宗教已成為她生活的必需品。

  信仰的分歧導致了她們友誼的最終分裂。《維萊特》出版後,馬丁諾女士明確地表示不喜歡這本書中到處充斥的「愛」,並在《每日新聞》發表的評論中更加發揮了這個主題。這大大傷了夏洛蒂的心,使她困惑,並激怒了她。「我知道我所理解的愛是什麼,如果男人和女人對懷有這樣的愛感到羞恥,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正直高尚、忠誠、真摯、無私的事物可言了。」她對史密斯說:「簡言之,她大大刺傷了我的心,眼下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和我最好不要試圖做親密朋友;確實,我希望她悄悄地把我忘掉。她認為是正確的和重要的幾點意見,在我看來是荒謬絕倫的;可是告訴她這一點沒有用處。我不想跟她爭吵,但我希望不受干涉。」她們雖然都非常善良和正直,但思想上性格上的迥異使她們無法再維持友誼。不過,在夏洛蒂去逝後,馬丁諾為她寫了一篇深情的悼文,對以前她們之間的芥蒂,毫不掛在心上。

  1851年5月,夏洛蒂四進倫敦。這次她是應史密斯的邀請參觀工業博覽會,並且聽薩克雷在威利斯廳舉行的系列講座《論十八世紀的幽默作家》。講演共六次,夏洛蒂有幸聽了四次。薩克雷將夏洛蒂介紹給了他的母親,並單獨來拜訪了她。這回他們長談了很久,她再次被他獨創的精神和從容不迫的風度所折服,但對他曲意逢迎權貴卻深深不滿。參觀設在海德公園的博覽會,搞得夏洛蒂精疲力竭。讓她覺得賞心悅目的事是會晤了著名詩人塞繆爾·羅傑斯,他們共進了一次早餐,彼此都留下了安靜、智慧的印象。

  後來,她又觀看了拉歇爾的演出,並被深深迷住了。

  她覺得「薩克雷和拉歇爾是倫敦城裡對我有吸引力的兩個方面」。夏洛蒂和史密斯還用假名拜訪了一位顱相學家。這位專家認為夏洛蒂缺乏自信,卻具有道德的力量,宣稱她能獲得很大的成就。這是倫敦之行的一段有趣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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