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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也許是因為宣讀報告的不是大家渴望見到的巴甫洛夫本人,也許是因為聽眾對接受這位俄羅斯學者的發現缺乏真正的思想準備,報告並沒有引起重視。看來,這與其說是使巴甫洛夫感到失望,不如說是使他感到痛心。更何況,在此期間,他參觀了許多學院和實驗室,和許多西方學者進行了交談,他得出一個結論:他們總的研究水平、實驗室的裝備和學者的勞動條件都大大高於俄國的水平。

  在他的出訪國外總結報告中,他沒有一處直接指責政府對祖國科學的落後關心不夠,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他對祖國科學現狀的痛苦和遺憾。

  「我已經15年沒有去過國外了,這次幾乎所有國家的成就都使我感到震驚,就連那最窮的意大利也建造了一些生理實驗室。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些實驗室像宮殿一樣宏偉,其價值決不低於10萬盧布。在新的實驗室裡一切都考慮得相當周到:科學研究的舒適環境,良好的設備,以及對生理學家的嚴格要求——實驗室附屬有實驗人員的宿舍,這樣就把實驗人員的生活和他們的科研教學工作密切聯繫了起來。」

  這就是他第一次出國開國際會議的總結。而那著名的博覽會,巴黎的名勝以及會後到瑞士、意大利、奧地利的旅行只能使他感到疲乏。他已經無心去欣賞異國的風光,他急於要工作。

  「大家常常說,而且頗有道理:科學是隨著研究方法的進步波浪前進的。

  研究方法每前進一步,我們就似乎登高了一級階梯,看到了更廣闊的前景,看到以前所看不到的新事物」,巴甫洛夫寫道。「所以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制定研究的方法」。他發明出並成功地實現了一系列妙不可言的高難度外科手術——製造小胃,胰腺瘺管,唾液腺瘺管,膽管末端瘺管,以及其他各種不破壞神經分佈、供血及其他生存條件、不歪曲器官功能,又能觀察和研究位於身體內部的消化系統各器官活動情況的手術。應該順便提及的是,巴甫洛夫是世界上仿照人的手術室組建真正的動物手術室的第一人。手術幾天之後動物就痊癒了。它們的健康恢復得幾乎無異於未動過手術的動物。

  研究、試驗、手術、觀察——這是實驗室的工作。除了教學和科研工作以外,巴甫洛夫還必須擔任軍醫學院院務會議成員的各種任務。在任務中最經常的就是充當論文答辯時的譯閱文、提問人和答辯委員會委員,對提交學院爭取獎章、獎金、各種學銜及稱號的科學著作給予評定。不只是在生理學或藥理學論文答辯時,而且在一系列其他臨床醫學學科的論文答辯時,他都被指定為三人成員之一。會議、大會、各種委員會……他竟有那麼多時間來完成這麼多的工作,實在令人吃驚!他實在是負擔過重了。巴甫洛夫把所有的任務都完成了。這只可能有一種解釋,就是科學賦予了他一種巨大而無窮盡的探索未知世界的渴望。如果是無所事事,他反而會感到疲倦,而工作起來,他永遠精力充沛。

  與之俱來的是聲譽。跨越俄羅斯帝國疆界的廣泛的聲譽。他被選為瑞典、墨西哥、丹麥、奧地利、法國、德國的科學協會名譽會員。因為他的消化生理學著作,他在哈勒被授予利奧波德的卡羅利德國皇家自然科學院的金質獎章。他還獲得了四級弗拉基米爾勳章……

  但在家裡談的是錢。孩子長大了,要穿鞋、穿衣,要教他們外語、音樂,要請傭人。

  「到現在為止,我的全部時間都毫無保留地貢獻給科學研究工作」,巴甫洛夫在他遞給奧爾登堡斯基的申請書中寫道,「目前,由於家庭開支增加(子女長大,要上學),我必須去做額外工作以補家用。目前,學院生理實驗室已逐漸成為一個引人注目的中心,它不僅吸引了不少獻身於實驗室的俄羅斯優秀科學研究人員,而且還吸引了外國人,此時我不得已而為其他事分心就更加不合時宜。殿下,如果你增加一些我在研究院的工資,使我從非科研工作的干擾中解脫出來,不僅對學院有利,對我個人也是一種公正的待遇……最後請允許我以愉快的心情告訴殿下:由於胃液生產日益增加,學院生理實驗室的預算增加了將近1000盧布……」

  在巴甫洛夫的申請書上的批示:「請從應付給已故的年茨基的款項中撥給伊·彼·巴甫洛夫2000盧布。奧爾登堡斯基,1903年1月14日。」

  巴甫洛夫報告中提到胃液生產是有一定用意的,當時兒童中正流行一種胃病。無家可歸的狗的胃液拯救了成百上千個兒童的生命。

  馬德裡!不,這個城市無論對巴甫洛夫,還是對謝拉菲瑪都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普普通通的一個歐洲城市,沒有嚴格的佈局,又髒又亂。殷勤的主人邀請他們參觀鬥牛。但巴甫洛夫看後一點也不喜歡。這種野蠻的活動令人氣憤。

  他是1903年4月到馬德裡參加第十四屆國際代表大會的。出席這個會議的俄國有297人。巴甫洛夫和別赫捷列夫、科學羅托夫代表軍醫學院出席代表大會。巴甫洛夫還是大會主席之一。在第四次全體會議上他在醫學院階梯教室中宣讀了題為《實驗心理學和動物精神病理學》的報告。報告涉及「心理唾液分泌」以及用條件反射方法分析此現象的最新研究成果。說明在常規和病態條件下條件反射的方法的優越性時,巴甫洛夫肯定說:「只有用客觀研究的方法,我們才能逐漸對這種構成地球上生命的無限適應性做到全面分析。」

  巴甫洛夫以下列的話作為他報告的結束語:「對於一個自然科學家來說,決定一切的是方法,是獲得無可辯駁的堅實真理的機會。從這個觀點來看問題,而且必須只能從這個觀點來看問題,那麼一個自然科學家把靈魂看作原則就不僅不必要,甚至對他的工作有害,白白地限制了他的勇氣和分析的深度。」

  他這次的報告,和在法國第十三次國際會議時的情況一樣,也沒受到足夠的重視。只有五六個老生理學家對這個報告感興趣,會後在旅館訪問了巴甫洛夫。

  「我期待著反對的意見和熱烈的討論,」巴甫洛夫向瓦爾塔諾夫抱怨道,他們在威尼斯時就認識。「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開始我甚至都有點洩氣了。

  難道這個報告就引不起一點興趣?要知道我是全力在向存在于許多學者意識中的舊的心理開火呀。實際上這種陳舊的心理的末日已經到來。一切阻礙科學發展的全部迷信與成見的末日已經到來。但是卻僅僅是一片沉默。我明白了,沒有人理解我的報告……」

  像以往一樣,他想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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