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巴甫洛夫 | 上頁 下頁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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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都要炸了,情況很糟糕。就是德魯若克也不能使他高興起來。德魯若克這只愉快的小狗,手術後已經活了4個月。 「一切都像數學般精確地證明了,」希任彙報說,「不同的食物以不同的方式改變著胃的消化過程:引起較多或較少的胃液分泌,提高或是降低胃的消化能力。」 「知道,我知道,可那又怎麼樣呢?腺體能具有智能嗎?不,不能,哪會有什麼智能……可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是反射作用?」巴甫洛夫生氣地,甚至是惡狠狠地盯著希任,雖然希任毫無罪過。他憂心忡忡地離開他,走回家去,越走步子越快。四周的一切——雨、風、落葉,他一點也感覺不到。 腦中只盤桓一件事:食物的組成和數量的信號是怎麼發生的?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過程?一塊肉吃下去,胃壁就產生一種胃液來加工,一塊麵包下去,產生另一種胃液,白菜下去——第三種,蘋果下去——第四種,各種不同食物引起不同胃液。多神秘!誰是指揮者呢?誰是智能者?這一切是怎麼進行的呢,怎麼進行的…… 他甩下濕透了的大衣,扔掉帽子,癱倒在沙發上,用手緊緊抱著頭。 「怎麼啦,又出了什麼事?」謝拉菲瑪急急忙忙走過來,和他並排坐下,撫著他的頭髮。頭髮還是那樣的濃密,但已出現越來越多的銀絲。他的目光現出痛苦的表情。 「毫無進展,」他痛苦地說。「看起來,什麼事都有個不可逾越的限度。 也許是我沒本事?是的,我的確沒本事。我幹嗎要搞生理學這一行呢?白費工夫,一切都是白費工夫……」 「又產生懷疑啦?」謝拉菲瑪柔聲說。「這可是件大事!在做出新發現之前總是這樣的。」 「你發現了這一點?」巴甫洛夫急遽地立起身來,兩眼充滿了希望之光。 「當然,我現在也還是深信不疑的。」 他容光煥發,輕鬆地舒了口氣。 「回想起我當時堅持要你參加我們的工作,那是個多大的錯啊!那樣你就只能當我的助手,就必然只服從我。而現在你完全是獨立地思考,你所說的一切對於我都有極大的說服力……你使我冷靜了下來。我現在想睡一下,你坐在我旁邊,不要離開……」 傍晚他醒了,完全換了一個人,冷靜而從容。 「有一個情況我沒有考慮到,就是我還有很多的時間。這個奧秘我當然會找到的。」 「這點我也毫不懷疑,」謝拉菲瑪說。她看到丈夫今天情緒很好,就利用這機會問道:「聽說奧爾登堡斯基推薦你當學院院長,是真的嗎?」 「他是推薦了,」巴甫洛夫腦中想著自己的事,隨口答道。 「能住在院長的院子裡該多好。有小花園,孩子們也有玩的地方了。」 「可能是不錯,但是如果我當了院長,那我就不能用全部精力從事科學研究了。這大概並不是你所期望的吧?」他跳起來,忿忿然地望著妻子。「你怎麼竟想要我丟下我的研究去搞那些行政事務工作?你呀你,我一向這麼尊重、熱愛的人,怎麼竟有這種想法?你知道嗎,我不久會有一個重大發現! 我要讓那些持反對意見的先生們瞧瞧!」他這樣喊著,已在前廳穿起大衣,開門朝樓下走去。 他邁著矯健的步伐,沿著晚間那闃無人跡的街道,走向研究所的試驗室。 14. 巴甫洛夫一家一直還住在以前那座房子的住宅裡。只是在1891年才從三樓搬到一座大住宅。這是一個大門考究、窗戶向陽,坐落在韋堅斯基廣場的住宅。走廊和前廳把住宅分為兩個部分。左邊是四個寬敞的房間,那是客廳、餐廳、嬰兒室、臥室。走廊的右邊是巴甫洛夫的書房,大兒子的房間,廚房和僕人住的房間。 客廳裡擺著一架鋼琴,這是叔叔德米特裡送給孩子們的禮物。他在華沙新亞曆山德羅夫斯基學院當化學副教授,所有的假期都到他大哥這兒來度過。他的到來總是給這個家庭帶來異常的歡快氣氛:歡笑、幸福、喧鬧、叫喊。他給孩子們說笑話,說俏皮話,給他們取一些特別準確的小名,想出一些可笑的遊戲,這些都使孩子們欣喜若狂。他那永不枯竭的柔情都傾注在大哥的孩子們身上了。他自己一輩子獨身。他在痛苦的時刻也常常嘆惜命運的安排:「我手中曾棒過珍寶,但是珍寶卻從指縫漏走了。」他指的是杜尼婭。 客廳裡有一個黑色橡木雕花書架。裡面擺的全是文藝書籍。除小說之外,上面幾格還有多卷的布羅克豪斯和葉夫龍的百科辭典。這個黑書架上放的基本上都是謝拉菲瑪送給巴甫洛夫的生日禮物。每本書巴甫洛夫都給「穿上」 他親自精選的封皮。他最心愛的書是帶有多幅插圖的但丁的《神曲》,彌爾頓的《失樂園》,歌德的《浮士德》。這些書巴甫洛夫甚至到別墅去休養時也離不開。他喜歡詩。特別是萊蒙托夫的詩。他很欣賞《惡魔》這部長詩,經常朗誦惡魔對塔瑪拉說的那些詩句:「只要夜幕籠罩著……」他懷著一種特別尊敬的心情讀科尼描寫著名莫斯科慈善醫生哈茲在監獄管理部門服務的那部書。 在黑色書架上還有馬克思的巨著《資本論》。巴甫洛夫不能容忍那些無用的書,這種書他一本也不買。書架上全部書籍他都讀過。他經常翻閱克萊因的《天文之夜》這本書。他不但自己會背誦其中的許多章節,而且還讓他的孩子們學習天文。他還時常組織他們比賽看誰說出的星座和恒星的名字最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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