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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不瞭解,」巴甫洛夫笑了起來。「我也不瞭解。但我有充分根據設想,這種神經是存在的。我們將要試驗神經的反應,讓胃的活動不間斷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就像在手掌上一樣。」說著伸出他那手指修長、寬大而有力的手掌。

  「怎麼做到這一點呢?」

  「有一種可靠的工具——胃瘺管。我們從做這項手術開始。請準備好狗。

  這項研究由你來進行。」

  「這樣重要的工作你也信得過我做?」西瑪諾夫斯卡婭接到這樣重大的任務,受寵若驚。

  「怎麼信不過?你在伯爾尼大學畢業,獲醫學博士學位。現在就勞你協作一下。我沒有任何根據不信任你。但是要知道,胃瘺管——這只是開始。

  我們用身體表面開小孔的辦法可以打開通向消化道各個部分的大門。請你相信,到那時我們就會撥開迷霧,揭開消化的奧秘了。請準備狗吧。」

  「好吧,還有一件事,現在馬納謝因的內科病房有一個空缺,你應該到那裡去一趟。」

  「去乞求嗎?我不去。」

  「但是……我昨天見到謝拉菲瑪了。你們這樣下去不行。」

  「是不行,但我還是不能去求他。」

  「這不是低聲下氣,而且,請相信我,馬納謝因這個人是很不錯的,他自己也是會樂意接受你的,他會把你列入醫院的編制,而你還可以照舊在實驗室工作。」

  「現在我們來做試驗吧。」

  就這樣,一連幹了幾個小時,一切憂慮,一切煩惱都置之腦後。

  手術做完後,西瑪諾夫斯卡婭又鼓起勇氣,再一次向巴甫洛夫提起到馬納謝因教授那裡去工作的事。巴甫洛夫沒有發火,也沒有說出不得體的話。

  這種情況只有在工作中才會發生,就是當他的同事們疏忽或者磨磨蹭蹭的時候,但事後他也總是去道歉,說:「我說了粗話,請不要在意。」而這次他憂傷地看了西瑪諾夫斯卡婭一眼,終於去找馬納謝因了。但他半路又折了回來。

  「我不能去,」他苦惱地說。

  「那麼,我們一起去吧,」西瑪諾夫斯卡婭勸他說,「他在等你,別人跟他談起過你。你不去不好,不太禮貌。走吧,走吧。」

  他去了……

  當天晚上,巴甫洛夫給托姆斯克的弗洛林斯基寫信,要求在西伯利亞大學教研室得到一個教授的職位。既然彼得堡沒有他的位置,到托姆斯克工作也好。那裡也找得到狗。解剖刀是隨身帶著的。

  「我的朋友,」一天晚上謝拉菲瑪對他說,「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結束這種緊巴巴的日子呢?過幾天,德米特裡就要走了。不交房租的房子是住不成了。將來的日子更加艱難。」

  「有什麼辦法,德米特裡去波蘭,我們就必須另找住處。」巴甫洛夫說。

  聽他的口氣,不是在悲歎自己的生活,而是在指責弟弟。「沒關係,我們在別的地方租一間,照樣過日子。」這時他突然想起,他已經被提升為七等文官,他把一首抒情歌曲換上自己的詞,用男低音唱道:

  「我現在是七等文官,她卻是將軍的女兒?」他笑了起來,吻了一下妻子。

  「你呀,一切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她溫柔地說。

  「不是一切,遠遠不是一切。」他在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憂愁。「前幾天我給弗洛林斯基去了一封信。我在醫學院時他就瞭解我,我想他能同意我到他那裡去工作。還有,我還寫了一封信給教育部長傑利亞諾夫。你不想想,你的伊萬是一個多能幹的人。」

  謝拉菲瑪溫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哪算什麼能幹的人!

  「我知道你很聰明,所以我們的日子過成這個樣子,我心裡就特別難受。」

  「真的?!」巴甫洛夫歡呼起來。「完全忘了!在我的指導下奇斯托維奇和紮瓦茨基已通過博士論文答辯了。」

  「你又得了什麼好處?」謝拉菲瑪的聲調突然變了,冷淡地說。

  「怎麼沒有,我真高興。他們都是有才華的科學家啊。」

  3.胃液流出來了

  德米特裡動身前一周,巴甫洛夫夫婦遷到加加林濱河街的一個小小的住宅裡。好在用不著買家具——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德米特裡的住宅搬過來的。搬家用了好幾天。家用什物全是兩兄弟自己搬上樓去的。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真是可惜。然而當他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工作時,又興致勃勃了。試驗成功了。狗很健康,甚至還很歡快。它貪婪地撲向食物,把整塊的肉吞咽下去,這些肉塊經過插在食道的導管又回到缽子裡。狗馬上又將這些肉塊吃下去。此時純淨而透明的胃液就從胃插管中一滴一滴地流到大玻璃瓶裡。

  「流了!流了!」巴甫洛夫不禁歡呼起來,「這是新發現的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胃液的溢出是中樞神經系統的影響。海登海因該丟臉了。他完全否定神經對胃液溢出的影響,他堅持只有食物才是有效的刺激物。但是現在看事實吧:胃裡沒有食物,但胃液依然在流。這就是我們所做手術的意義,我親愛的西瑪諾夫斯卡婭!」

  「試驗的成功只能歸功於你的巧手。這次手術是這樣複雜。」

  「我應該感謝海登海因和路德維希。還有我的老師齊翁。在這方面他們真是卓越的教師。但是這遠遠還不夠!現在我們要觀察切斷神經之後胃的活動。現在我們就開始手術吧。」

  巴甫洛夫一天都在極度的緊張中度過——又是手術,又是給醫生講課,但他依然精力充沛,大步流星地趕回家去。回家這段路上他總是用來思考、規劃第二天的工作。有時,當他看見一輛駛近的馬車,突然激發起一種運動員的狂熱,他加快步伐,和馬車賽跑,他間或超過馬車,便心中暗暗得意,對自己誇獎一番。但他很少乘馬車。他喜歡步行。

  到家時他碰見了一位醫生,他正要離去。

  「你好,醫生?怎麼回事?」

  「我們不要再耽誤醫生的時間了,再見,醫生。」謝拉菲瑪說。

  醫生道別後就走了。

  「怎麼回事?誰病了?你病了嗎?」

  「沃洛佳病了。醫生堅持讓我和沃洛佳離開彼得堡。」

  「離開彼得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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