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巴甫洛夫 | 上頁 下頁
一〇


  經過一個夏天的書信來往,他們再次見面已完全成了老朋友。奇怪的是,直到現在謝拉菲瑪才注意到巴甫洛夫的外表。她的《回憶錄》中有這麼一段話:

  伊萬身材適中,長得勻稱,他機智活潑,性格剛強。他擅談,說話時熱情洋溢,繪聲繪色,令人愉快。在他的談吐中總顯露出一種潛在的精神力量,這種力量在他整整一生的事業中都在支撐著他,而他的同事和朋友們都不由自主地為他那潛在的精神魅力所折服。他有著褐色的卷髮和長長的鬍鬚。臉色紅潤,雙眸湛藍,紅紅的嘴唇上總掛著孩童般的微笑。牙齒非常好看。我特別喜愛他那聰慧的眼睛以及那寬寬額頭上的卷髮。

  她從南方回來不是隻身一人,和她一起來的有好友杜尼婭,還有她倆的朋友柳芭。柳芭是一個身材頎長美麗端莊的姑娘。她還非常聰明、風趣而且健談。一路上謝拉菲瑪和她談的全是有關巴甫洛夫的事。她要使柳芭確信,他們是最理想的一對。她介紹他們互相認識,但是出乎意外,他們話不投機。

  說也奇怪,她對此事並不在意。不投機就不投機吧……柳芭很快就離開謝拉菲瑪到她自己的哥哥,到一個軍官家裡去住了。謝拉菲瑪和杜尼婭還和以前一樣生活,朋友圈子日益擴大。有海員,各兵種的軍官、律師、藝術家、科學家、大學生和醫生等等。

  巴甫洛夫對此很不滿意。

  事情還遠遠不止於此。當他知道一些暗探局的顯赫官員造訪她的寓所時,說實在的,真使他感到不安。這些人是對克魯鮑特金的侄女感興趣,她現在正寄居在她的姑媽葉蓮娜家裡。

  一次,暗探局的人到這位侄女的房間進行搜查,同時就有另外兩個便衣來找謝拉菲瑪和杜尼婭「隨便」聊天。其中一個人翻著五斗櫃上的相冊。談話空洞乏味。十分明顯,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分散姑娘們的注意力,聽不到隔壁房間裡的聲響。突然那個翻相冊的便衣叫了起來:

  「對不起,這相片上不就是因參加政治活動而被處以絞刑的瓦列裡安·奧辛斯基嗎?旁邊就是米哈伊爾·波波夫,絞刑改為服苦役的那個人。還有費奧多爾·薩爾謝爾,死在監獄裡的那個……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兩人都直勾勾地盯著姑娘們,大概是要瞧瞧姑娘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謝拉菲瑪毫無懼色,鎮靜地答道:

  「這是我中學時女友的兄弟。再說,你動我的東西並沒有得到我的允許!」

  「可愛的小姐,只要我們認為必要,」翻相冊的那個人回答說,「就從來用不著誰來允許。算你走運,我們掌握了你們政治態度的準確情報,暫時還沒有發現你有什麼問題。」

  「我們也決不會有任何問題!」謝拉菲瑪帶著挑釁的口吻說。

  「即使你沒有問題,」另一個便衣冷笑了一下,「那麼你的朋友和熟人可能會有問題,順便說一下,我們不但知道那些到你們家常來常往的人的姓名和相貌,甚至掌握你們談話的內容。」說著他扯下了照片,撕了個粉碎。

  「這次就算一個警告。」

  克魯鮑特金的侄女被帶走了。

  巴甫洛夫是從普羅科波維奇那兒瞭解到這一切的。

  「她們交友太不謹慎,」巴甫洛夫有些不安。「一定是他們朋友中有告密的人。」

  「那是肯定的。一直有人監視這位侄女,同時也就注意所有到那裡去的人。」

  「你同你妹妹談過了嗎?應立即囑咐他們謹慎些。這些照片肯定引起了暗探局的注意。我今天就去同謝拉菲瑪談一談。」

  但這次談話拖延了好幾天未能進行。當天晚上她不在家。第二天又要去車站接母親。只在以後巴甫洛夫才得以和謝拉菲瑪見面。

  他不想在她家裡進行這場嚴肅的談話,於是邀請她出去散步。

  他們沿著戈爾斯特金大街往噴泉街方向走去。

  「你要明白,你雖然只有言論,」他說,「而沒有行動。但光憑言論他們也可以給你治罪,儘管我們都知道,激烈的言詞於事無益,但後果卻不堪設想。」

  「隨它去好了,反正這是我表達對政府專制不滿的一種方式。」謝拉菲瑪答道。

  「這對誰有好處?對人民嗎?當然不是!你只是把自己年輕的生命視為兒戲罷了。」

  「就算是這樣吧!」

  「可這也太輕率了!」

  「那你在哪方面給人民做貢獻呢?」

  「科學,只有科學。我沒有搞政治鬥爭的天賦。我要把全部精力獻給科學,以減輕人們的痛苦。」

  「假使這樣的話,我也有為人民服務的理想,那就是教育。我將終生在這塊園地上勤奮耕耘。」

  「關於這些你給我的信中已寫過了,這真是好極了。教育人民,還有什麼比這更高尚的!」

  「是的,是的,我師範班一畢業,就到最偏僻的鄉村去。我要在那裡教育人民懂得真理。」

  「恐怕人家不會理解你吧。你還太年輕,人們未必能認真對待你的。他們會告發你,把你交給警察。」

  「也許你的話是對的。到那時我的任務不是宣傳,不是和政府鬥爭,而是給愚昧的農民帶去他們必要的知識,在他們心中激起對真理和正義的追求。」

  巴甫洛夫溫情地望著她。

  「但是不要忘記孩子們。你首先得給孩子們啟蒙知識並教育他們。」他握住她的手。「你要保證不要說過頭的話,不要對所有的人敞開心扉,我懇求你。」

  「既然你非常需要這樣,那麼好吧。」

  「謝謝,現在,如果你不反對。我很高興介紹你同我母親認識。到我們家去吧……」

  「走吧,」謝拉菲瑪很痛快地答應了。就好像剛才沒有過嚴肅的談話似的。她天真地提出一個問題:「你母親嚴厲嗎?」

  「她是個極好的人,一位真正的母親,對她來說,孩子便是一切。她經歷過許多痛苦。4個孩子都相繼去世。特別是已長大成人的彼得的死,給了她沉重的打擊。那是在打獵的時候,他想拉弟弟爬出雪堆,他把獵槍交給弟弟,那槍是上了子彈的,弟弟無意中接了扳機,結果槍中的全部鐵砂射進了彼得的右肋。從那天起母親經常鬧病。原來她的頭髮很美,可是由於神經上受到刺激,全脫落了。」

  「真不幸……我多麼同情你的母親,」謝拉菲瑪握住了巴甫洛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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