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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1979年10月15日,人民黨再次在克裡夫頓70號召開會議。在大選問題上,黨內又出現了分歧。

  「抵制大選!抵制大選!」一些党的領導人向布托夫人呼籲。他們中有些人私下叫貝娜齊爾「傻丫頭」、但貝娜齊爾立場鮮明地說:「齊亞不斷地修改法規,表明他已失去信心,我們決不能失去信心,我們已在地方選舉中獲勝,也一定能在大選中獲勝。」直到深夜,人民黨才以微弱多數通過參加選舉的決定。

  但是,由於齊亞·哈克的選舉指導原則遭到各主要政黨的反對,人民黨等主要政黨拒絕登記,使大選變得沒有實際意義了。

  1979年I0月16日,軍法管制首席執行官齊亞·哈克將軍向全國發表講話說:「目前,少數政黨由於各自的原因而不能參加競選。我和我的同事研究了這種情況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政黨害怕選舉而又想把推遲選舉的責任推給政府。」「為了使國家擺脫因選舉而造成的不穩定的局面.我宣佈已經作出的某些重要基本決定:選舉已無限期推遲。」

  齊亞·哈克又第二次取消了他曾親自許諾的大選。

  「房屋已被包圍。」哪天午夜,家人驚慌失措地跑來告訴貝娜齊爾。貝娜齊爾急忙把自己辛勤積累的所有政治性文件——黨的文件、黨員名單、信件、獄中人員名單等,拋進浴池燒掉。幾分鐘後,軍人們沖進室內,用槍逼著手無寸鐵的貝娜齊爾和母親。隨後將她們押送到老家拉卡納鄉間住宅穆爾塔紮,開始了他們長達六個月的監禁生活。

  貝娜齊爾在穆爾塔紮的走廊裡踱步。自兩年前軍事政變以來,這已是布托夫人第9次、貝娜齊爾第7次被囚禁。然而,貝娜齊爾依舊不適應這與世隔絕的生活,畢竟她才26歲。尤其把她囚禁在穆爾塔紮,更使她憤怒。

  穆爾塔紮曾是布托家族的心臟,是布托家族真正的家,也是布托家族的發家之地。布托家族的成員經常從四面八方回到這裡度假,在齋月結束時來這裡過爾德節,在這兒祝賀生日,參加數百年一直居住在這塊土地上的家族成員及親友們的婚喪大禮。而今,這裡卻成了貝娜齊爾母女的牢房。

  穆爾塔紮成了監獄,貝娜齊爾母女的電話被切斷,她們不能外出,不能會見客人,只有薩娜姆偶爾來看她們。

  院牆內外是來自西北邊境省巴丹族人組成的准軍事部隊。巴基斯坦似乎也在努力忘記貝娜齊爾和她的母親。人民黨黨報《平等報》被關閉了。印刷機器被查封。其它報紙受到全面審查。自這以後的六年中,報紙極少刊登貝娜齊爾及其母親的照片,也很少提到她們的名字。

  貝娜齊爾在努力尋找打發日子的辦法。在她們被監禁的第二個月剛開始,貝娜齊爾終於有事可做了。花園裡的花草開始枯萎和調落了。這個花園需要10個人管理,但自從這裡變成監獄後,就只有3名園丁進行管理。為了不使花草枯死,尤其不忍心看到鮮花、父親種養的那些玫瑰花枯萎,貝娜齊爾加入了園丁的行列。

  每天早晨7點鐘,已是酷暑難當,貝娜齊爾走進花園,幫助花工拖拉沉重的粗帆布水管,給一塊塊花圃澆水。原來花三天時間就可給花園澆一遍水,但現在得花七八天。當要澆最後一叢玫瑰時,最先澆的那叢已開始萎蔫。

  貝娜齊爾給花園多拉了幾條水管,經常澆水。她打掃院子裡的樹葉,用耙子耙草坪,幹得兩隻胳膊酸疼,她的手掌日益變得粗糙,起了不少水泡。

  「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中午時,布托夫人看到精疲力盡的女兒,心疼地問。貝娜齊爾回答說,總得幹些事,而且這樣使自己渾身酸痛,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貝娜齊爾挖了一個新花壇,栽下玫瑰枝條,但沒有活。倒是布托夫人種植的美人指菜、辣椒和薄荷大多長得挺好。傍晚,貝娜齊爾向一對馴養的鶴吹了一聲口哨,它們便拍打著翅膀飛來,啄起一塊麵包,令貝娜齊爾興奮不已。

  不在花園勞動,時間就難以打發。貝娜齊爾一遍又一遍地閱讀祖父留下的書籍。每晚8點15分,母女倆必定準時打開收音機,收聽英國廣播公司的烏爾都語新聞報道。12月的一條新聞令母女倆大為驚訝。1979年12月27日,蘇聯軍隊開進阿富汗。聽到這一消息,母女倆面面相覷,又彼此心照不宣。她們都深知這將涉及重大的政治問題,蘇軍入侵阿富汗,將把巴基斯坦推到國際爭端的前沿。

  1980年1月,貝娜齊爾的耳疾又一次折磨她,她又開始感到耳中那熟悉的嗡嗡聲,耳內壓力越來越大。貝娜齊爾請求當局去請那位曾在卡拉奇為她動手術的醫生,但他們帶來的卻是一個陌生人。

  「請放鬆、你一直太緊張了。」這位醫生彬彬有禮,他邊檢查邊安慰貝娜齊爾說。

  「哎唷!」貝娜齊爾尖叫道,「你在害我。」

  「不要亂想。」那位醫生不慍不惱,「我只是朝你的耳朵裡看一眼。」

  「你把耳鼓膜桶穿了,你肯定是用髮夾捅的。」這位醫生說。

  髮夾!我為什麼要用髮夾捅耳朵?貝娜齊爾大為惱火。

  醫生開了兩種藥,讓貝娜齊爾每天服用三次,但這些藥的唯一作用就是讓她睡覺。第三天貝娜齊爾仍不能起床,不思飲食,甚至刷牙的力氣都沒有了。布托夫人大驚失色,連忙把所有的藥扔了。

  此後許多天,貝娜齊爾的耳朵時痛時好,而周響聲越來越大,攪得她無法安寧。為了分散注意力,白天貝娜齊爾在花園拼命幹活。但汗水流進耳朵,淋浴時水又滲入耳朵。晚上她無法睡覺,便在院內走來走去。

  在貝娜齊爾和母親被關押五個月之後,妹妹薩娜姆終於獲准來看她們。一群軍官看守照例緊隨不舍。布托夫人因為長期患低血壓症正躺在臥室裡。貝娜齊爾要求女看守陪著她和妹妹去母親的臥室,可當她和妹妹向母親臥室走去時,忽然發現後面跟來的是陸軍軍官伊夫提哈爾上尉。按照伊斯蘭風俗,除了親眷外,任何男人都不能進入私人內宅。保持家庭的聖潔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貝娜齊爾提醒伊夫提哈爾上尉:「不是連監獄裡也規定了只許女看守進入女牢房嗎?」

  「我就是要跟你們一起去。」他蠻橫地說。

  「要是這樣.我們就不去了。我把妹妹叫回來。」薩娜姆已經走向布托夫人的房問,貝娜齊爾加快腳步追趕上去,想去告訴妹妹和母親,會見推遲了,可身後伊夫提哈爾上尉緊跟了上來。

  「你想去哪兒?這兒你不能進來。」貝娜齊爾驚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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