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貝·布托傳 | 上頁 下頁
二五


  布托開心地笑了,他對女兒說:「我真高興。你知道我是一直多麼愛你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你一直是我的珍寶。」

  半小時的時光是那樣的短暫,那樣的寶貴,布托與妻女有說不完的貼心話。但監獄長走過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貝娜齊爾向監獄長請求說:「請把門打開,我要和父親說聲再見。我父親是當選的總理,我是他的女兒。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要擁抱他!」

  監獄長拒絕了貝娜齊爾的要求。貝娜齊爾只好從鐵柵的空隙中伸出手觸摸到父親枯瘦的手。

  布托苦笑著對女兒說:「今晚我就要自由了,我就要和我的父母在一起了。我要回到拉卡納祖先的土地上去,變成泥土,變成芳香,變成空氣。那裡將有歌唱我的歌曲,我將為家鄉增添傳奇光彩。」

  貝娜齊爾和母親被獄吏們帶走了。她們離開了布托,永遠離開了。

  4月3日,下午5點過去了。6點鐘。貝娜齊爾每呼吸一下,都不能忘記父親的生命已到最後時刻,儘管今天上午她們已與父親作了最後的訣別,但她還是在期盼著奇跡的發生。

  「真主!快出現奇跡吧!」貝娜齊爾與母親一起祈禱,「快發生奇跡吧!」

  貝娜齊爾仍寄予希望,儘管她深知這希望很渺茫。

  最高法院已一致同意將父親的死刑改判為終身監禁。外面的人民黨領導人傳話說,齊亞已秘密地答應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等國家,要改判父親的死刑。沙特阿拉伯外長和利比亞總理曾許諾,執行死刑的日期一旦宣佈,他們就飛來說情。而且根據巴基斯坦的國家法律,任何極刑的執行都必須至少在一星期前予以公佈。然而當局根本沒這樣做,沙特外長和利比亞總理能否聽到英國廣播公司報道的消息呢?他們現在還來得及飛來嗎?

  貝娜齊爾和母親靜靜地坐在炎熱的西哈拉訓練營內,相對無語。

  父親最後的時刻越來越近,貝娜齊爾和母親以淚洗面,憂心如焚。他們要殺害父親!他們要殺害父親2貝娜齊爾老是這樣想。父親在牢房裡,身旁一個人都沒有,該是多麼寂寞啊!他沒有書,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一支雪茄煙。貝娜齊爾的嗓子發緊,真想把它撕開。

  「媽,我受不了,我實在受不了了。」深夜一點半,貝娜齊爾終於支撐不住,精神失去了控制。母親給她吃了幾粒安定藥,對她說:「睡吧。」

  深夜兩點,貝娜齊爾突然僵直地坐了起來。

  「不!」驚叫聲從她的咽喉裡進發出來。「不!」貝娜齊爾感到父親的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儘管天氣很熱,她卻感到寒冷,冷得渾身打顫。

  1979年4月4日淩晨2時,巴基斯坦前總理、著名政治活動家、人民黨主席佐勒菲卡爾·阿裡·布托,在按宗教教規沐浴、進餐和背誦《古蘭經》之後,在拉瓦爾品第中央監獄被秘密絞死,年僅51歲。

  生前在巴基斯坦政治舞臺和國際事務中叱吒風雲、風度翩翩的佐·阿·布托,死時卻是那樣的冷清孤寂、無聲無息。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陪伴他,也沒有人事先知道他將在什麼時候被處死。一切都在軍管當局的嚴密控制之下。

  布托生前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麼悲慘的命運,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

  1972年,布托曾對一位記者自信地說:「我將比任何一個統治過巴基斯坦的人統治這個國家更長久,首先,因為我健康,精力充沛,我可以一天工作18個小時;其次,我年輕,我才44歲,比英·甘地夫人年輕10歲。」然而,布托雖然年輕和健康,但卻天不與壽,死於非命。

  最使布托感到遺憾和不公平的是,正是他越過六位資深的將軍,親自破格提拔為軍隊首腦的穆罕默德·齊亞·哈克將軍,親手發動軍事政變推翻了他的統治,並且又不顧國內外要求赦免他的強烈呼聲,親自把他送上了絞刑架,取其位而代之。

  歷史就是這樣的無情。

  4月4日淩晨3時,軍警包圍了布托老家拉卡納與布托家族祖先墓地相鄰的加西·胡達·巴克什·布托村。在與外界嚴密隔絕的情況下,布托的親戚們在軍警的監督下為布托挖好了墓穴。

  早晨8時,兩架直升機降落在村口的道路上,運來了布托的遺體。布托的近親們按宗教儀式與遺體告別。他們按習俗將布托的臉向西擺好,面朝聖城麥加的方向。在軍警的槍口下面,他們為布托做了最後的祈禱,並將他匆匆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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