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愛因斯坦傳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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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報特地為愛因斯坦的文章寫了評論:「愛因斯坦博士善意地讚美英國科學的公正,實在是過獎了。」 對於愛因斯坦的詼諧,《泰晤士》報評論說:「我們承認他有點詼諧。但是我們也注意到,根據他的相對論的要旨,愛因斯坦博士是不會對自己作絕對的描述的。」不過,愛因斯坦和相對論首次在報紙上出現並不是1919年11月。早在1912年維也納的一家報紙上就出現過這樣的標題:「時間危險 數學激動」 很明顯,這是指狹義相對論中的時間延遲。 1914年愛因斯坦還親自給《沃賽西日報》寫過關于相對論的文章。因此,愛因斯坦在1919年11月之前就多少引起新聞界的關注,不過只限於說德語的國家罷了。自從1919年11月起,愛因斯坦才真正成為一名世界風雲人物。例如,《紐約時報》索引中直到1919年11月才開始提到愛因斯坦。從1919年11月9日起到愛因斯坦去世,這家報紙沒有一年不提及愛因斯坦的名字,通常是與科學有關的報道,更常有的是愛因斯坦生活的方方面面。從公眾輿論方面說,愛因斯坦的傳奇故事開始於《泰晤士》報1919年11月7日的報道。1919年11月9日,美國《紐約時報》以其慣有的聳人聽聞的手法,把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與俄國十月革命政治事件的影響編排在一起。《紐約時報》頭版文章的標題是:「11月7日赤色分子陰謀搞世界暴動」 「列寧的密使企圖在整個歐洲發動起義」 緊接著,在關於愛因斯坦的專欄中,用6倍大的標題寫著:「天之光歪斜」 「科學家急切等待著日蝕觀測的結果」 「愛因斯坦理論的勝利」 「恒星不是在它們似乎應該所在的或被計算出來的位置上,但不必擔心」 「十二智者的書」 「出版家接受相對論時愛因斯坦說,全世界都不能理解相對論」 正文裡顯赫地描述了兩件事。一是說在英國皇家學會的會議上,大家都說歐幾裡德被打倒了;二是說愛因斯坦在把自己著作交給出版商時,警告他們說:全世界只有12個人懂得相對論。但出版商們甘願冒這個風險。 前一種說法,是捕風捉影的新聞界根本不懂相對論而故意製造出的新聞噱頭;後一種說法,倒是愛因斯坦一貫的看法,至於是否愛因斯坦如此說過,恐難以考證。1919年12月,愛因斯坦在家中接見《紐約時報》記者採訪時,記者問他懂得他的著作的人是否多於12個人,「博士溫厚地大笑起來,但他仍堅持說外行人理解他是相當困難的。」 1919年11月9日後,歐美新聞界對愛因斯坦的熱切關注是極為有趣的事。特別是《紐約時報》,幾乎是連篇累牘地渲染著相對論的神秘性與潛在的破壞性。 請看《紐約時報》的連續報道: 11月11日,「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令人震驚的消息,人們甚至會對乘法表的置信安全擔心……這使兩個皇家學會的會長宣傳『光有重量,空間有限』似乎是合理的、可以想像的。可是根據定義恰恰不是這樣,普通人的理解能力到此為止,然而或許更高一級數學家也只能理解這麼多。」11月16日:「這些先生可以是偉大的天文學家,但他們是弊腳的邏輯學家。外行批評家已經提出反對說,宣稱空間在某處有盡頭的科學有義務告訴我們,盡頭之外是什麼。」11月18日,《紐約時報》針對一些人不理解廣義相對論而提出的責難,勸告讀者說,不要因為全世界只有十二人懂得「這位突然著名的愛因斯坦博士」的理論而怪罪。 11月25日新聞欄的標題是:「愛因斯坦奠定了新物理學」 「奧利弗·洛奇爵士說,相對論將傳播開來,數學家將面臨一個恐怖時期」 11月26日的新聞標題又變成:「難以理解愛因斯坦」 11月29日社論標題更聳人聽聞:「學術界的厄運時期」 12月7日,再次發表名為「向絕對進攻」的社論,社論中說:「對時間和空間的侮罵之聲四起,使一些天文學家陷於可怕的境況之中,在此境況中他們似乎覺得人類的一切思想基礎全被破壞了,至少有些日子他們是這樣感覺的。」 一個並不為大多數人們理解的物理學理論,刹那間成為各種新聞媒體關注的中心,引起種種猜測、聯想和非議,實在是一個有趣的話題。愛因斯坦不僅創立了二十世紀的新物理學理論,並由此獲得世界的注意,而且也在二十世紀初的新聞史上留下了傳奇性的名聲。這種名聲很大程度上是新聞媒介製造出來的。把愛因斯坦事件和稍微早些時候的事件對照一下,就可發現一種有趣的變化。1895年倫琴發現X射線時,新聞界也渲染得很厲害,而那時關注的中心是科學發現的價值,是科學發現給人類帶來的福音。如今,人們更關注的是廣義相對論的創立者本人,他的一切與科學創造之外的東西的新聞價值超過了科學價值。人們對新理論帶來的某種破壞性津津樂道,而很少注意其巨大的建設性。 當然,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確實包含著某些令人恐慌的信息。在廣義相對論面前,舊的穩定的宇宙秩序轟然倒塌,一種未知的宇宙新秩序的信息讓人們激動而又恐慌。愛因斯坦仿佛是從神界下來的、帶來法律的新摩西,是操縱天體運動的新約書亞。他用奇怪的,誰也無法理解的語言說話,但是聰明人斷言說,無言的星球可以證明他的正確和偉大。愛因斯坦的理論喚起了人們心理深層的波瀾。古往今來,男女老少都對星球和光線有著亙古不變的驚異和畏懼。人們的夢中,出現得最多的是遙遠的星辰日月,人類的神話中,出現得最多的也是遙遠的星辰日月。人們不理解,無法控制的對象就是神秘嚮往的對象。如今,有人來解釋,有人來訴說。懂與不懂,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它和人們內心深處的情愫有了共振,有了牽連。 「相對論熱」引發的條件還有當時的文化心理背景。 《泰晤士》報記者就相對論問題訪問哥倫比亞大學天體力學教授普爾,普爾說:「過去幾年整個世界處於騷動不安之中,精神和物質均如此。物質的騷動不安,如戰爭、罷工、布爾什維克起義等可見事件,實際上是以精神深處的騷動為基礎的,具有世界性……這種同樣的動亂精神已侵蝕了科學……」 還有人解釋:「還有一個看來是最重要的原因:新現象是一位德國學者預言的,而英國的一些學者驗證了它。不久前還屬兩個敵對營壘的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們又開始一道工作了。或許,這就是新的時代、和平時代的一個開端?據我看來,人們嚮往和平是愛因斯坦的榮譽不斷增長的主要原因。」 不管怎麼說,愛因斯坦一下成為世人崇拜的偶像,他的傳奇故事有了普遍的世界性。請看德國外交部收到的各國對愛因斯坦訪問的報告: 1920年6月,奧斯陸:「愛因斯坦的演講受到公眾和報界異乎尋常的好評」。 1920年6月,哥本哈根:「近來,所有不同觀點的報紙均發表長篇文章和訪問記,強調愛因斯坦的重大意義,『當代著名的物理學家』和『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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