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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青年的知音

  愛因斯坦鑒於自身年輕時的遭遇,所以對青年充滿希望,尤其是那些家境不妙的同學,他總是寫信鼓勵他們堅持學習,不懈努力,對有困難的學生,愛因斯坦四處奔波,為他們解決困難。

  愛因斯坦移居普林斯頓後不久,一份大學一年級學生的雜誌《丁克》就向愛因斯坦約稿,他熱情洋溢地寫道:

  「我很高興能同你們這些快樂的年輕人在一起生活。如果一位老同學能對你們說上幾句話,那他要說的就是:千萬別把學習視為義務,而應該把學習視為一種值得羡慕的機會,它能使你們瞭解精神領域中美的解放力量,它不但能使你們自己歡樂無比,而且還能使你們將來為之工作的社會受益匪淺。」

  1920年,英費爾德第一次見到了他神往已久的偉人愛因斯坦。當時,他在雅蓋隆斯基大學學習,而在第五學年時想到柏林,在普朗克、勞厄和愛因斯坦那兒完成自己的學業。但,他出生在波蘭,同時又是猶太人。這在當時的普魯士官僚機構中遇到非常不友好的接待是常有的事。久久猶豫之後,英費爾德決定向愛因斯坦求援。他鼓足勇氣,顫抖著手,給愛因斯坦打了個電話,怯生生地問道:「愛因斯坦教授在家嗎?」「在家。」接電話的愛因斯坦的妻子艾爾莎說。「我是從波蘭來的學物理的大學生。我想見見愛因斯坦教授。教授見我一下行嗎?」「那當然嘍。你最好現在就來。」這個學生放下電話,那激動的心情是永生難忘的。後來,他在回憶錄中對那次會面作了細膩的描述:

  我在哈柏蘭德大街五號愛因斯坦的公寓門上按了電鈴。我又膽怯,又激動。因為即將會見當代最偉大的物理學家,心裡喜出望外。愛因斯坦夫人把我領到一間擺滿了沉重的木器家具的等候室裡。我說明了來意。她表示抱歉,說我還得等一會兒,因為她丈夫正在和中國教育總長談話。我等著,由於焦急和激動,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終於,愛因斯坦打開了房門。他和中國人道了別,請我進去。愛因斯坦穿著黑色的短上衣,條紋褲子,褲子上掉了一粒重要的扣子。就是那張臉,我在報紙和雜誌上已經看過許多次,但沒有一張照片能再現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我把事先細細準備好的一番話忘得一乾二淨。愛因斯坦對我微笑一下,遞給我一支煙。這是我來到柏林以後,第一次有人向我親切地微笑。我結結巴巴地談了自己的困難。愛因斯坦注意地聽著。

  「我倒很樂意替你寫介紹信給普魯士邦教育部,可是一點用也沒有的。」

  「那為什麼呢?」

  「因為我寫過的介紹信太多了。」接著他以自信的口吻低聲說:「他們是反猶主義者。」

  「那麼,該怎麼辦呢?」

  他在房間裡踱過去,又踱回來,想了一陣。

  「你是學物理的,事情好辦一些。我來給普朗克教授寫幾句。他的推薦比我有力。對,這樣辦最好。」

  他開始尋找寫信的紙,紙就在書桌上,在他面前。我不好意思指給他看。最後,他終於找到了紙,寫了幾行字。他甚至不知道,我對物理學有沒有瞭解,就已經寫好了。他只知道一件事——我是納坦松教授的學生,而納坦松教授,愛因斯坦是認識的,而且很器重的。

  隨後,他們談了許多問題,愛因斯坦談得很興奮,而這個學生後來成了著名的物理學家,諾貝爾獎金獲得者。

  對青年寄予厚望與熱愛,是偉人愛因斯坦純樸而善良胸懷使之然的。1922年3月15日,愛因斯坦在給他一樣從事理論物理學研究的朋友保爾·埃倫弗斯特的信中寫了這樣一句話:「在大自然面前——以及學生面前,一位理論物理學家顯得多麼寒傖!」

  站在被壓迫民族一邊

  愛因斯坦認為科學是國際的,與政治沒有關係。然而,當看到現實脫離了他的夢想時,他吃了一驚——簡直與他預期的形式無任何相似之處。從他來到柏林的第一天起,愛因斯坦就強烈地感到,黃皮膚、黑頭發的猶太人,在金髮碧眼的日耳曼人眼裡,不過是賤民,連末等公民都算不上。讀大學、找職業,處處都受到歧視。連在大街上行走,也常常會遇到鄙夷的目光,聽到從牙齒縫裡擠出的咒駡:

  「猶太狗雜種!肮髒的豬!」

  儘管許多有才幹的猶太人,在學術界、藝術界和金融界取得了很高的地位。但是,作為一個民族,猶太人又是十分不幸的。同胞的不幸就是自己的不幸。愛因斯坦越來越感到,自己是不幸的猶太民族的一員。

  柏林的猶太人分為兩派:一派主張猶太人和德國人同化,一派主張猶太人回到自己祖先居住過的巴勒斯坦,重建猶太國。同化派和複國派內又有許多小派系。愛因斯坦對於這些派系之爭從來不感興趣。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猶太複國主義者的主張勝利了。

  當時,猶太復國運動在柏林和倫敦的官場裡有堅強的後盾。複國運動的領袖都是精明的人。他們把態度不明朗的有威望的猶太人列出名單,一個個登門拜訪,進行說服、爭取和拉攏。1919年2月的一天,一位說客來到哈柏蘭德大街5號。來客先說了一通猶太人在歐洲各地如何受歧視、受迫害。愛因斯坦天真地問:

  「可是這和猶太複國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猶太人,」來客振振有詞地說:「是世界上最不幸的民族。我們漂泊異鄉,無家可歸。我們的兄弟遍佈歐美各國。但是如果有一天,歐洲、美洲的各國政府都排猶起來,我們怎麼辦?我們建立起一個自己的國家,就能夠恢復民族的傳統和尊嚴。在他們排斥我們的時候,好有退路。我們要給猶太人民一種內心的自由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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