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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小提琴獨奏音樂會

  1933年,希特勒把整個德國投入了災難之中,德國難民特別是德國的猶太人四處逃亡。那時愛因斯坦剛好在美國的加里福尼亞。3月10日,《紐約世界電訊報》的記者來訪問愛因斯坦。

  第二天愛因斯坦來到紐約,見到了德國駐美國的領事。領事對愛因斯坦說:「教授先生,我看到了你昨天對《紐約世界電訊報》記者發表的談話。這個談話使柏林受到震動。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有什麼打算!」

  「那你上哪兒去呢?」

  「不知道。不過,不回德國了!」愛因斯坦堅決地回答。

  「還是回德國好!」總領事在沙發上坐直了。接著說:「現在國家社會主義工人党執政,新政權對每一個德國公民都是公正的,你的看法有片面性。教授先生,我們知道你是無辜的,德國政府不會對你怎麼樣。」

  這時,總領事的秘書走出了辦公室,屋內只剩下愛因斯坦和領事。領事臉上冷冰冰的神氣突然消失了,他向愛因斯坦挨過去,在耳旁低聲說:「教授先生,現在我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講幾句話了。你不回德國的決定是正確的,可千萬不能回德國去呀!你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猶太人,希特勒是世界上最狂熱、最惡毒的反猶太主義者。你一生倡導和平、民主、進步,你要是回德國,他們決不會放過你的。他們會把你抓到集中營裡,吊起來毆打,然後拉著你的頭髮在馬路上拖著走,那幫匪徒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過了幾天,愛因斯坦夫婦登上了一艘開往比利時的輪船。愛因斯坦憑欄遠望,他的心潮猶如這大西洋上的洶湧波濤。他決定在這艘巨輪上開一個小提琴獨奏會,用自己的小提琴為受迫害的猶太人募捐。

  音樂會開始了。他揮動著他那熟練的琴弓,小提琴指板上跳動著他那靈活的指頭。一會兒是激烈的跳弓,一會兒是深沉的和絃,一會兒又是鏗鏘的斯特卡特,他的小提琴聲隨著大西洋的波濤而飄蕩。

  對音樂家的態度

  愛因斯坦酷愛演奏小提琴,小提琴總是形影不離地伴隨著他。他演奏小提琴的技巧不很精湛,然而卻有乾淨、自信和內在的表達力的特點。在小提琴演奏家中,對他產生過最大影響的是約瑟夫·喬希姆。愛因斯坦終生記得他演奏貝多芬第十奏鳴曲和巴赫的恰空舞曲時的情形。在小提琴的演奏中,特別吸引愛因斯坦的是嚴格表達作品的結構。相反,表演者的個性的表現很少吸引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經常要聽鋼琴幻想曲。他說過,他離家外出時,總是思念鋼琴的琴鍵。

  在愛因斯坦的音樂愛好中,巴赫、海頓、舒伯特和莫紮特的作品居於前列。在巴赫的音樂中,吸引愛因斯坦的是它的哥特式的結構。照莫什考夫斯基的話來說,扶搖直上的巴赫音樂使愛因斯坦不僅聯想到聳入雲霄的哥特式教堂的結構形狀,而且還聯想到數學結構的嚴密邏輯。

  愛因斯坦成名之後,人們對他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這種興趣經常纏得他很不耐煩。因此,德國一家星期畫刊給當時住在柏林的愛因斯坦寄來一份關於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問題表請他答覆時,愛因斯坦未予置理,這就不足為怪了。雜誌編輯等了一段時間未見回音,就再次寫信請愛因斯坦回答那些問題。愛因斯坦這次收到信後於同一天——當時郵件走得很快——寫了這樣一封不客氣的回信:

  對巴赫畢生所從事的工作我只有這些可以奉告:

  聆聽,演奏,熱愛,尊敬——並且閉上你的嘴。

  正巧,一家雜誌社也給愛因斯坦寫信徵求他對另一位作曲家的意見,愛因斯坦於1928年11月10日回信如下:

  關於舒伯特,我只有這些可以奉告:演奏他的音樂,熱愛——並且閉上你的嘴。

  愛因斯坦對貝多芬的態度很複雜。他理解貝多芬作品的宏偉,但愛因斯坦並不喜歡交響樂的激烈衝突,貝多芬室內樂的晶瑩透徹更使他著迷。貝多芬的交響樂,對於他,是作者好動和好鬥的個性的表現,其中個人的內容壓倒了存在的客觀和諧。亨德爾以其音樂形式的完備令愛因斯坦欽佩,但思想家在其中找不到對大自然的本質的深刻理解。舒曼的作品對他來說是新奇的、精巧的和悅耳的,但愛因斯坦在舒曼的作品中感覺不到概括的思維的偉大。舒伯特於他更親近。

  當愛因斯坦聽瓦格納的音樂時,他覺得他看到的是由作曲家天才調整好的宇宙,而不是超個人的宇宙,儘管作曲家以偉大的激情和虔誠表達宇宙的和諧。也許,這種印象部分地是由作曲家的個性造成的,不過愛因斯坦的確在瓦格納的作品中沒有找到擺脫「自我」的存在的客觀真理。這種真理他在施特勞斯那裡也沒找到;愛因斯坦覺得,施特勞斯在音樂中只揭示出存在的外部節律。

  愛因斯坦會對德彪西的音樂聲入迷,猶如他在科學上會對某個數學上優美而並無重大價值的課題入迷一樣。但是,吸引他的只是作品的結構。愛因斯坦太善於「從結構上」去領會音樂了。也許就是由於這個緣故,他不理解勃拉姆斯。愛因斯坦認為,對位法的複雜性並不給人質樸、純潔、坦誠的感覺,而這些是他首先看重的。也同在科學上一樣,他覺得,純潔和質樸是如實地反映存在的保證。莫紮特始終是愛因斯坦迷戀的對象,是他的思想的主宰者。

  愛因斯坦對莫紮特的態度和音樂愛好基本上終生未變。1952年9月,有一位年輕的澳大利亞風琴家曼弗勒德·克來因來到普林斯頓。他拜訪了愛因斯坦,為他演奏,並同他就各種各樣的多半是音樂方面的話題,進行了交談。

  愛因斯坦對克來因說,他在鋼琴邊經常有一種即興創作的欲求。「這種即興創作對我來說就像工作那樣必要。不論前者或後者都可以使人超脫周圍的人們而獲得獨立。在現代社會裡,沒有這種獨立性是沒法過的。」

  克來因談到愛因斯坦對莫紮特的熱愛以及舒曼和舒伯特的一些小曲子給他帶來的快愉。歌劇中,除莫紮特之外,愛因斯坦在交談中只提到《費德裡奧》和《包裡斯·戈都諾夫》。克來因說:「我認為,他之所以談論起它們,是因為在這些歌劇中表現了一個社會主題——自由。」

  接著,克來因講到在談話之後他們下到一樓,那裡放著從前別人贈送給學者的別赫施坦鋼琴。克來因演奏了一首莫紮特的奏鳴曲。愛因斯坦非常高興。後來又演奏了貝多芬的奏鳴曲(作品第111號)。克來因想以自己對貝多芬的崇拜感染愛因斯坦。不過,愛因斯坦雖然感到這部作品的美和力量,但卻不能分享年輕鋼琴家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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