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安徒生 | 上頁 下頁
二五


  「因為灼熱的石頭像雨一樣不斷地降落,登不上真正的火口峰。我們艱難地、氣喘吁吁地攀登上去找立足的地方,已用了大約一個鐘頭,下山卻只消十分鐘。我們飛快地下山,為了避免朝前跌倒,必須用腳後跟觸地不斷前沖,我們往往臉朝天摔倒在柔軟的塵土裡。在微風中下坡是愉快的。那天的天氣迷人、平靜,熔岩像巨大的星星般在黑土裡閃光。月光照得大地比國內北方陰暗的秋天中午還明亮。」

  下得山來,他們回頭觀望,維蘇威火山噴出了火柱,宛如藍色的火焰似的,熔岩倒映在靜靜的大海中,像一根深紅色的帶子。他們幾次停下來靜靜地欣賞。

  他們又遊覽了好些地方後,於3月20日,回到羅馬過復活節。在這兒又度過了許多難忘的日子,之後他告別羅馬和在羅馬的幾位朋友,來到佛羅倫薩。

  在那裡他認識了16年前一起住在丹麥的德國女作家布倫夫人。她談到愛倫士雷革和貝格生,談到哥本哈根和那裡的生活。

  安徒生在國外聽到人談起祖國時,是多麼自豪,多麼感到祖國的可愛啊!可是安徒生越接近回國時間,就越感到焦慮不安,似乎就要從美夢中被喚醒,而再度回到沉悶的現實、苦惱和忍耐中去似的。

  當安徒生登上阿爾卑斯山向著北走回國的時候,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了。想到自己將要遭遇的一切,回國後要喝下去的苦酒,他就變得越來越消沉起來。

  安徒生越過阿爾卑斯山,穿過巴伐利亞高原,於5月底來到德國的慕尼黑。他在慕尼黑逗留的日子,結識了僑居德國的丹麥作家伯奇和他的大名鼎鼎的妻子——女作家兼演員法伊佛,認識了哲學家謝林。在哥本哈根時安徒生的一個女房東對他說過,謝林在哥本哈根時曾住在她家。安徒生找到他家,作了自我介紹。謝林熱情地接待了他,同他長時間進行交談。安徒生的德語說得不好,夾雜著好多丹麥習語,但恰恰是丹麥習語使謝林大感興趣。

  在慕尼黑逗留時,安徒生從收到的丹麥來信中得知,在他不在的時候,哥本哈根出版了他的《詩集》,發行量很大,然而評論界卻有意抹掉他的詩人身份,《文學評論》月刊陳述了這個事實。安徒生的《一年的十二個月》還被說成是他才智枯竭的根據。

  安徒生到了奧地利邊界。哥本哈根發給他的護照是法文的,這就引起了麻煩。

  「你叫什麼名字?」邊境哨兵問。

  「漢斯·克裡斯蒂安·安徒生。」

  「你的護照上不是這個名字,」哨兵說,「你的名字是瓊·克雷蒂恩·安徒生,你就是這麼冒名頂替旅行的麼?」邊境哨兵詳細檢查了他提的箱子。看了他從國內寄來的全部信件,盤問他這些信件包含了家事以外的什麼東西沒有,要他一一宣誓,保證沒有問題。

  「這頂可折疊的三角帽是什麼?」哨兵問。

  「一種社交帽子。」

  「哪種社交?」哨兵問,「秘密社交嗎?」

  安徒生向他們作了否定的解釋。

  「你到過巴黎嗎?」一個四五十歲的軍官問。

  「是的。」

  「從巴黎來了些革命者。」軍官說。

  「有可能,」安徒生說,「但我不是。你們可以放心。」他們對安徒生的盤查比對誰都嚴格,惟一的原因是哥本哈根的官員把丹麥文名字譯錯了。不過什麼也沒有找出來。最後不得不放行。

  安徒生在維也納度過了一個月之後,經由布拉格回國,1834年8月回到了哥本哈根。窗外是冷冰冰的碧藍的海水,天空像鉛一樣灰暗,顯得那麼低。他住在英格曼家裡屋頂的小閣樓裡,提起筆來,寫他的長篇小說《即興詩人》,他在意大利旅遊時,那兒的風光和人民生活使他著迷,聯想到他早年的生活和一些人物,他激動不已。他小時候在歐登塞觀看《多瑙河的婦女》這出劇時,對女主角——一位著名歌唱家的精彩表演印象特別深刻。多年以後,他又見到了這位歌唱家。而後來她卻在一個供可憐的寡婦居住的濟貧院度她的餘生,滿臉皺紋,穿一件一度是黑色的舊絲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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