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安徒生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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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又一個小演員從背後踩了他一腳。他明白了,這些全是惡作劇,故意叫他難堪。演員的道路不僅佈滿了玫瑰,而且也荊棘叢生啊!不過,這點兒艱苦,在他看來算不了什麼。 這齣舞劇演出很成功。觀眾報之以經久不息的掌聲。安徒生覺得這裡面也有他的一份,儘管是微乎其微的一份。心頭有一種說不盡的幸福感。 安徒生在哥本哈根已經住了兩年。別人捐助他的錢幾乎用光了。他不好意思再找人資助他,也不想叫別人知道他的困境,於是搬到一位已故船長的遺孀家去住。只在那兒住宿和吃早點。白天一整天只吃一塊麵包,而且是悄悄地坐在皇家花園裡的長凳上吃,免得被房東笑話。房東還以為他經常到朋友家赴宴呢。他偶爾幾次也鼓起勇氣進最下等的餐館,在那兒買最便宜的菜吃。 元旦那天,劇院關門了,只有一個獨眼的看門人坐在舞臺進口處。舞臺上,一個人也沒有。安徒生愉快地從看門人身邊走過去,悄悄地來到佈景和幕布之間,繼而站在舞臺的敞開部分。在這兒祈禱新的一年裡在演出和擔任角色方面取得更大成功。 來到哥本哈根第三個年頭春天的一個早晨,安徒生第一次到弗雷德裡克斯堡花園去玩。他靜靜地站在最大的一棵正在發芽的山毛櫸下面。陽光點點滴滴從樹葉間灑落下來,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清新的芳香,鳥兒在樹上跳躍歌唱。在這迷人的景色下,安徒生不禁大聲歡呼起來,還抱著這棵樹吻了幾下。 附近一個勤雜工看到了,感到很奇怪。 「你怎麼啦?什麼事情使你這麼高興?」那位勤雜工問他。 安徒生不好意思地趕緊跑開,沉思地回城裡去。那個勤雜工還以為他神經有毛病呢。 在這期間,安徒生的嗓子好了,嗓音恢復了固有的圓潤、洪亮。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十分高興,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了信心。 1821年5月,安徒生拜望了皇家劇院的歌唱教師克拉森先生。克拉森在此之前就瞭解他,現在見他的嗓音依舊很好,認為他在合唱隊唱歌會更好地發揮他在舞臺上的潛力,他也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一條通往舞臺的新路。在克拉森的幫助下,他轉到了皇家劇院的附屬音樂學校學習。 安徒生參加了音樂學校的合唱隊,時而扮演羊倌,時而扮演武士。他還被允許進入了樂池。劇場成了他的整個世界。他的拉丁語學習放鬆了,覺得沒有拉丁語知識也能當演員。晚間的拉丁語課也常常不去聽。古爾登堡非常生氣,嚴厲責備他。 在音樂學校的日子也不好過。這裡的同學對他很不友好。排練時粗暴地欺負他,擠他、絆他、擰他,還警告說,他要是到上頭去告狀,等待他的將是一頓狠揍。他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來對待他?是因為他唱歌的嗓音甜潤洪亮,引起他們的嫉妒呢?還是因為他新來乍到好欺負,以他的痛苦為快樂呢?或者兩方面的原因都有呢?結果,在1822年他被皇家劇院附屬音樂學校辭退了。舞蹈學校和音樂學校的大門都向他關閉了。 在這千難萬阻面前,他是否向命運屈服了呢?是否一蹶不振了呢?是否放棄自己的生活目標,回心轉意,到歐登塞去學裁縫手藝呢?不,他不是隨意放棄生活目標和理想的人。住不起旅店,他晚間就到公園裡的長凳上過夜,把剩下的一點點錢拿來買點幹麵包充饑。 現在又到了一個重要關頭。他該從哪兒努力呢?他苦苦地思索著。 安徒生結識了大學圖書館館員紐洛普,可以自由地進入書庫借書讀。他讀了彼得·吳爾夫新譯的莎士比亞的劇本,讀了華特·司各特的歷史小說。他又讀丹麥文學史方面的著作。丹麥文學的核心人物愛倫士雷革在20年前還是一個毫不出眾的年輕人,親近他的人都罵他輕浮狂妄,因為他既不願意當律師,又不想做商人。但他懷著復興衰落的丹麥文學的雄心壯志,在文學上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現在已被公認為「丹麥文學的太陽」。他的榜樣使安徒生很受鼓舞。 愛倫士雷革以他的詩歌《金角》掀開了丹麥文學的新的一頁,隨後他的悲劇作品一部接一部問世,贏得了極大的聲譽。安徒生很喜歡他的作品。當他讀到他的童話劇《阿拉丁和神燈》時,感受特別深刻。狡猾的巫師努勒丁施展全部手段,陰謀佔有那盞神燈。但這盞神燈卻被富於幻想、心地善良、朝氣蓬勃的阿拉丁掌握了。這部劇本寫於1805年,正是安徒生出生的那一年。這是巧合呢?還是意味著這一年誕生了一個新的阿拉丁?不管怎麼說,自己這幾年是像阿拉丁那樣在作艱苦的尋求。我安徒生是在尋求什麼樣的一盞神燈呢? 現在,安徒生越來越迷戀起文學和文學創作來了。條條道路通羅馬。通往舞臺的道路被堵塞了,但寫作的道路是誰也堵不死的。筆在自己手裡,只要勤奮,只要肯於學習,自己有的是寫作的素材。他開始寫詩,表達他對戲劇的愛好。他把這些詩寄給文學界的一些權威人士。其中一首是獻給他所崇拜的愛倫士雷革的,居然被賞識地接受了。但對安徒生來說,寫詩不是目的,只是寫悲劇的一種手段。莎士比亞的悲劇,愛倫士雷革的悲劇,都是用詩的形式寫的。他決定嘗試寫悲劇。 安徒生用一個月的時間寫了一齣悲劇《林中禮拜堂》。拿著它去見詩人拉貝克的妻子——善良的卡瑪·拉貝克夫人,並大聲念給她聽。她聽了一會兒就叫他停下來。 「天哪,你怎麼成段成段地抄愛倫士雷革和英格曼的作品呢?」 「是呀,那有什麼關係呢?這些段落寫得美極了!」 安徒生從小喜歡民間故事和民謠,而民間創作是人人可以利用的。拉貝克夫人告訴他抄襲作家的作品是不允許的,應該自己來創造。 有一天,安徒生去看一位公爵夫人。拉貝克夫人拿過來一束玫瑰花,對他說: 「你把這束玫瑰花捎給公爵夫人好嗎?她看到是一位詩人給捎去的,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第一次聽到別人稱自己為詩人(儘管拉貝克夫人是半開玩笑說的),心裡美滋滋的。「詩人!」多麼美好的稱呼啊!詩人是高出於演員的!詩人用詩的語言創作劇本,演員只是傳達劇本。他一定要用詩的語言再寫一齣悲劇。 安徒生用14天時間又寫了一齣悲劇,題名為《維森堡大盜》。維森堡在歐登塞附近,那兒流傳著不少綠林大盜的傳說。有一個傳說講:某強盜頭目化裝成貴族少爺,愛上了一位少女,這位少女來到強盜窩裡,發現那裡滿堆滿堆的金銀財寶。強盜們進來時,她悄悄地藏到床底下,偷偷地看見他們把一個女俘殺死,把她的戴著戒指的手指砍下來,這只手指滾到了她藏身的床邊……安徒生就是利用這個傳說,又作了許多補充,寫成這齣悲劇的。他打算把這齣悲劇匿名交給皇家劇院上演。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是他寫的,但有一個例外,那就是他準備到教堂行堅信禮期間在歐登塞遇見的拉烏拉小姐,她是那時惟一對他表示關懷和友好的人。她現在也在哥本哈根。他想在把劇本交給劇院之前,先聽聽她對劇本的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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