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安徒生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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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博尼對他愛莫能助,勸他回歐登塞家裡去。他拒絕接受這一建議。 西博尼做了他答應做的一切,但安徒生的嗓子好久沒有恢復,他失望了,不能再給他授課了。而且他本人也遇到了一些麻煩。那時在整個歐洲享有盛譽、被西博尼帶到丹麥舞臺上的意大利歌劇,這時遭到了反對。而這僅僅是因為它們是意大利歌劇以及西博尼是意大利人。 過了幾個月,西博尼決定不再供養安徒生了。這年秋天,安徒生又接到皇家劇院經理處的通知,告訴他不要再在劇院參加任何演出了。就是說,連擔任群眾演員都沒有指望了。劇院的大門向他關閉了。 這對安徒生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一切都得從頭開始!而且韋斯教授等幾位好心人為他募集的錢,也已經花光了。當然,他沒有臉再去找他們幫忙。他們全都盡了力。 一位叫林德堡的傑出教員同意安徒生到他門下免費學習戲劇藝術。可是這位教員不久就發現他不僅長相不好看,表演的手勢和動作也比較笨拙。看來這孩子是不適合當舞臺演員的。真是毫無辦法。 「造物主對你太不公平,」林德堡先生說,「你不適合上舞臺演戲,這是不容置疑的了。」 就這樣,這次努力又失敗了。現在,他完全靠別人接濟生活。有位好心人每月支援他一點兒錢。但這點錢勉強夠他支付房租和勒緊腰帶吃飯。當然,每天不可能吃上三頓飯,更不可能吃上三頓飽飯。早上喝杯咖啡吃塊便宜的麵包,午餐吃晚一點,喝杯麥片粥或一杯牛奶,晚餐往往什麼也不吃,這是常有的事。 在困境中,安徒生的意志一點兒沒有消沉。他穿戴還是那麼利索。每天早晨,他把衣服刷得乾乾淨淨,藍色外衣或褲子哪個地方的布面磨白了,他就仔細地用藍墨水染上藍色。襯衫或襪子哪個地方破了,他細心地用線補綴上。他處在長身體時期,個子又長高了,帶來的那套外衣顯得小了,沒有辦法換成大一點的衣服,他只好在走路和俯身時特別小心,不把衣服撐破了。 安徒生經過一番思考,決定爭取到皇家劇院附屬舞蹈學校去學舞蹈藝術。但怎樣才能去成呢?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著名詩人古爾登堡不是就在哥本哈根嗎?他住在城外新教堂附近,這是他在詩中多次歌頌過的地方。安徒生和他是同鄉,而且認識他的兄弟——歐登塞的同名陸軍上校。這位上校樂於助人,過去還曾幫過他的忙。 安徒生寫了封信給詩人古爾登堡,講了他的不幸遭遇,希望得到幫助。古爾登堡先生熱情地接待了他。他很讚賞安徒生的才華和鑽研勁頭,把他發表的一篇短篇小說的稿費(有100多塊錢)支援安徒生。作曲家韋斯和另外一些好心人也資助了他一小筆款子。西博尼家的兩個女僕很同情他,要按季從她們的工資中拿出幾塊錢給他,雖然她們只付了一個季度,但仍然證明她們的善心。 捐款人中還有從未和安徒生談過話的作曲家庫勞先生。庫勞出身貧苦,據說他小時候在一個冬天的晚上為人跑腿,去買一瓶啤酒,摔了一跤,把酒瓶打破了,一隻眼睛因此受傷失明。他深知做一個窮孩子的滋味,非常同情安徒生。 安徒生找了一間私人出租房間住下,那是哥本哈根最破爛的街道上的一家寡婦的住宅。這是一個苛刻而又機靈的主婦。一間房子每月要安徒生付16元錢,還說這是全市最便宜的了。而那不過是一間空的儲藏室,沒有窗戶,不見陽光。但她許可他到休息室坐坐。他在休息室看到她死去的丈夫的遺像,眼淚從面頰上滾了下來。女房東利用他的天真善良,大敲他的竹杠。她每月要他預交房租,把他的錢全掌握在她手裡。 古爾登堡從安徒生的信中發現他對丹麥語掌握得還不好,出現不少錯誤,答應幫助他提高丹麥語水平。他還給他講拉丁文和德文。 古爾登堡先生推薦安徒生到舞蹈學校去學習。舞蹈家達倫熱情地接待了他。達倫的妻子也是丹麥舞臺上的著名藝術家,對安徒生也很親切。達倫和妻子一起領安徒生進了舞蹈學校。 安徒生是舞蹈學校的學生了,這是多麼叫他高興的事啊!不過,舞蹈家達倫認為他只能當配角。這跟他的長相有關係。然而,他得到了一個好處:在某個晚上可以在劇場的後臺露面,甚至可以坐在配角專席的最遠的凳子上。這對他來說,如同踏進了他朝思暮想的劇院一樣,雖然他還沒有登上過舞臺。 有一天晚上,舞蹈學校演出小歌劇《兩個小薩瓦人》,安徒生在市場上的那一幕裡,當了個群眾演員。他是穿著來哥本哈根時穿的那件禮服、戴的那頂帽子上舞臺的。這件禮服已經修補過,他的個子長了不少,禮服和背心都顯得太小了。他只好勉強穿著,不敢挺直身子。他站在燈光較暗的地方,避開人們的視線,免得招來笑話。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登上舞臺,不管怎麼說,是件非常愉快的事。不料有一位歌手故意使他難堪,開玩笑地對他說: 「你的長相太好了,讓我把你介紹給丹麥觀眾吧!」 他不容安徒生分說,把他拉到了舞臺上燈光前面。觀眾發出一片哄笑。眼淚刷地從他臉上淌了下來,他局促不安地幾乎癱倒,痛苦地離開了舞臺。 過了不久,芭蕾舞劇《亞米達》開始排演。這出劇,由沙爾夫人演主角亞米達,達倫作她的搭檔。舞劇中有7個特羅利(特羅利是斯堪的那維亞民間傳說中的巨人、侏儒、魔法家、女妖等——筆者)。達倫安排安徒生演第7個特羅利——一個精靈。一張張海報向哥本哈根市民預告:1821年4月12日首演芭蕾舞劇《亞米達》。安徒生的名字第一次印在節目單上。他感到十分幸運,不斷地盯著節目單看,夜間把它帶在床上,在燭光下念著自己的名字,就像看見了一個不朽的光輪那樣高興。 「安徒生,你大概是演第八個,也就是最末一個特羅利吧?」一個小舞蹈演員故意問他。 「哪兒的話,」安徒生容光煥發地說,「演第七個,你不是看了節目單嗎?!」 安徒生穿的是一件舊緊身衣。扮演阿穆拉的夥伴們的那些姑娘,在交頭接耳議論他。 「安徒生,你穿的緊身衣背上裂了個口子。」一個女演員故意嚇唬他。 安徒生下意識地往後瞧了一眼,另一個女演員用大頭針在他另一側的腰上戮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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