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共往事鉤沉·誰主沉浮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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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當時大家把事情看簡單了,都以為只要當事者基本承認了錯誤,問題就可以告一段落,還以為會議就快結束了。殊不知更大的風暴,更激烈的「階級鬥爭」、「你死我活」的鬥爭還在後面。 彭德懷後來在筆記中追敘了當時的心情:「7月26日。我出席了小組會。對我7月14日信內『小資產階級狂熱性』作了檢討。主要說明這個提法是對革命群眾潑了冷水,對浮誇風吹遍了各地區、各部門、『比例失調』,也講得嚴重了些。其實這些檢討是言不由衷的。」「我在小組會上作了言不由衷的檢討之後,心情十分不安,多麼難過呵!真像萬箭穿心似的。」 他的難過,並非個人得失,而是擔心這樣下去,對全國經濟形勢的發展,將會產生更加嚴重的後果。他真想再去找毛澤東當面辯論一次:當前形勢決不是什麼一個指頭的問題,切不可由於他作了檢討,而放鬆對缺點、錯誤的糾正。由於主客觀懸殊之勢已成,他也只能這樣想想而已。這些思想痕跡,他都在後來追憶的筆記中保留了下來。彭德懷萬萬沒有料到的是,26日的檢討如萬箭穿心,今後還必須作比這更十倍違心的檢討呵! §毛澤東說彭德懷和他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 7月31日和8月1日開了兩次常委會,兩次常委會都由毛澤東主持,參加者:劉少奇、周恩來、朱德、林彪,以及彭德懷、彭真、賀龍,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四人旁聽。7月31日上午10點50分開到下午5點,8月1日上午10點開到下午5點,中午沒有休息,吃的包子。地點在毛澤東住處的樓上。這兩次會議,為彭德懷的「錯誤」性質定了調,算彭德懷的歷史總帳。 前一部分,毛澤東漫淡上井岡山以後,幾次歷史路線,軍事鬥爭情況。 彭德懷:出亂子時擔憂,有個思想方法、立場、屁股坐在哪一面的問題,信中所反映的是局部問題。 毛澤東:失、得之說。反映靈魂深處如何?(又回顧了黨的歷史上的幾條路線。)小土群方針,不傷心。9000萬人上陣煉鋼,比6000萬人要好。有一點損失,我也一點不痛心,橫直沒有經驗。從根本上說,是得多於失。沒有失,哪來的得? 總的失少得大。9000萬人上陣,表明了它的全民性,建設速度大大提高了。軍隊靠紀律化。每個單位都去責備,不能解決問題。總的估計是:勝敗兵家常事,尤其是打敗仗之後,要鼓勵,不能潑冷水。否則官兵都不滿。我就打過好幾次仗,如水口戰役……所謂敗仗,就是說沒有解決戰鬥。立三路線,要打南昌、打九江,說要切斷長江。長江又如何能夠切得斷?周以栗來,厲害得很。 彭德懷:王明博古路線,1934年一二月間,我自己就已經轉過來了,認為仍舊由老毛領導好。這是過去事實證明了的。這話我同黃克誠說過。 毛澤東:抗戰時華北局受長江局領導,你是聽王明的話。 李立三多長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在幾次路線中你都搖擺,由於挨了整,心裡恨得要死,今後也很難說。 (彭德懷插話:我61歲了。) (我的記錄本的頂端記有毛澤東以下一句話:殺豬放銃,記憶深得很。〔這大概是指彭德懷當年缺乏建設根據地的思想〕) 毛澤東:你彭德懷不願去落後地區,不願上山。1956年躍進很有必要,但同時也必定帶來各種不協調。 彭德懷:我對此領會不深。(林彪插話:難鼓易泄,泄了便難鼓。) 毛澤東:虛氣要泄,鼓實氣;在鼓氣之內,前途光明,暫時回家。 周小舟:並不是出氣問題。 毛澤東:誰笑在最後,誰笑得最好。不能說湖南沒幹勁。 彭真:湖南的幹勁後一步跟上來。 毛澤東:湖南工作不錯。可是政治、情緒上感覺壓抑,同大多數省情緒不同。講點苦水,即被攻擊,感覺有壓力。不許人家講話不好,高幹會嘛。開會方法要改變,不能壓來壓去,(昨天大區區長常委會也談了。大會我只講了15分鐘,沒氣力了。)這是不正常情況。 彭德懷:批評陶魯笳有品質問題(指陶在小組發言,支持彭德懷的信,後要求修改發言稿),傷感情。我61歲了,不要緊,耳已順了。 毛澤東:胡琴拉得太緊,弦要斷。文武之道,一張一弛。 弛就是右傾、保守。弓箭時代,弦要解下。開弓如滿月,箭發似流星。拉緊不能太久。文武之道,是辯證法。休息兩天,換換空氣。不要一句話不對,就是什麼什麼。要容許申辯。思想不通,服從組織,實行黨章很不容易。(有人插話:閒談總有走火的。)要聽對方意見。 彭德懷:我講話都要先寫了個稿子,怕講錯了挨整。 毛澤東:(面對著彭德懷說)我同你的關係,合作,不合作,三七開。融洽三成,搞不來七成。31年,是否如此? 彭德懷:政治與感情,你結成一體,我沒有達到這個程度;你提的那麼高,我還沒有瞭解。跟不上,掉隊遠,這種分歧多。許多歷史事件,我一生無筆記,文件全燒了。對立三路線我是動搖的,1929年曾向中央寫萬言報告,主張建立羅霄山脈銅鼓、萬載間根據地,向南昌包圍。 毛澤東:王首道那麼小個,攻得好厲害,那麼大神氣,要打長沙(第二次打長沙),不贊成的就說是機會主義。 彭德懷:他們要打武漢,我贊成根據地建立在銅鼓、萬載之間。 毛澤東:湖南是吳尚,地方武裝很厲害,江西是朱培德,你也喜歡江西。 彭德懷:去打武昌,無法渡江,後來轉打嶽州後,乘虛攻入長沙。上井岡山同紅四軍會合,我在五軍講話有決定性。 同四軍會合後,我當副軍長,沒有急論。後來三軍團,內部不純,沒有經過古田會議整頓。我入黨是1928年,原以為黨內純潔,這才知道黨內有名堂。當時的爭論,使得騰代遠哭了。統歸一方面軍時,三軍團內部有分歧,我是少數派。打吉安、九江,我並不太積極。要我負責找渡船,其實軍團有人說,過贛江是右傾路線;我說先過了,再急論,我一個人也要過。在平江時,有人問:何時革命勝利?我說:鬍子白了總要勝利,因而挨鬥。張輝瓚搞反革命佈告,散傳單,「打倒毛澤東,擁護朱彭黃」,我斷定是反革命搞的。我沒有整套的戰略思想和策略方法,現在難學了。主席過去曾經送我兩本書,《「左」派幼稚病》和《兩個策略》,批語都已記得,一直帶著。(接著又談打贛州事)。 毛澤東:鎮壓反革命,殺100萬,極有必要。1957年右派進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來了。打蔣介石10年,打紅了眼;抗日一來,蔣介石突然漂亮了。不知道這是暫時朋友、不久以後的敵人。 林彪:平型關吃了虧,頭腦發熱,是弼時作的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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