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共往事鉤沉·誰主沉浮 | 上頁 下頁
四八


  這又是一次教訓。這些同志現在據我看,他們還不是右派,是中間派,也不是左派。我所講的左派,是不加引號的左派,是真正的左派,馬克思主義者。我所謂方向,是因為一些人碰了釘子,頭破血流,憂心如焚,站不住腳,動搖了,就站到中間去了,究竟中間偏左偏右,還要分析,我現在還沒有想清楚。他們重複了1956年下半年、1957年上半年犯錯誤的同志的道路,他們不是右派,但是他們把自己拋到右派邊緣去了。我時常講,你們自己把自己拋到離右派30公里,接近30公里了,因為右派很歡迎這種論調。現在他們這種論調,右派一定歡迎。不歡迎才怪,距離右派不過還有30公里。這種同志採取邊緣政策,相當危險。我這些話是大庭廣眾當中講的,有些傷人。但現在不講,對這些同志不利。我出的題目中加一個題目,本來18個題目,加一個團結問題。還是單獨寫一段,拿著團結的旗子:人民的團結,民族的團結,黨的團結。我不講,對這些同志是有益還是有害?我看有害,還是要講。我們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第一方面的人要聽人家講,第二方面的人也要講,一條是要聽人家講。為什麼只有你講得,我講不得?別人講不得?但是我勸許多人不忙講,硬著頭皮頂住。我不忙講,硬著頭皮頂住。我為什麼現在不硬著頭皮頂了呢?頂了20天,快散會了,索性開到月底。馬歇爾八上廬山,蔣介石三上廬山,我們一上廬山,為什麼不可以?

  有此權利。

  食堂問題。食堂是個好東西,未可厚非。我贊成積極辦好,贊成那些原則,自願參加,糧食到戶,節約歸己。如果在全國能保持1B3,我就滿意了。我是講全國範圍。我這一講,吳芝圃就很緊張,生怕把你那個食堂搞掉。還有一個四川一個雲南,一個貴州,一個湖北,還有一個上海(上海有11個縣),90%以上還在食堂裡。試試看,不要搞掉。不是跳舞有四個階段嗎:「一邊站,試試看,拼命幹,死了算。」有沒有這四句話,我是個野人,很不文明。我看試試看。1B3人口對5億農民來講,多少人?一億五千萬,堅持下去就了不起了,開天闢地了。第二個希望,一半左右,如果多幾個河南、四川、湖北、雲南、上海等等,那麼,一半左右是可能的。要多方面取得經驗,有些散了,還得恢復。《紅旗》登的一個食堂,敗而複成,這篇是我推薦的。食堂並不是我們發明的,是群眾創造的。並不是公社發明的,是合作社發明的。湖北有個京山縣,京山縣有一個合作社,那個合作社就辦了個食堂。

  河北1956年就有辦的,1958年搞得很快。曾希聖說,食堂節省勞力。我看還節省物資,包括糧食油鹽柴草菜蔬,比在家吃得好。如果沒有後面這一條,就不能持久。可否辦到?可以辦到。我建議河南農民把一套機械化搞起來,如用自來水,不用人挑水,這樣可以節省勞務,還可節省物資,節省糧食。

  我跟你們談,你們說可以嘛。現在散掉一半左右有好處。總司令我贊成你的說法,但又跟你有區別。不可不散,不可多散,我是個中間派。河南、四川、湖北等是左派。可是有個右派出來了:一個科學院調查組,到河北昌黎縣,講得食堂一塌糊塗,沒有一點好處,攻其一點,不及其餘。學那個宋玉的辦法,寫《登徒子好色賦》(接著就講這個故事的原委)

  我講食堂,走了題了。科學院的調查,攻其一點,不及其餘。

  食堂哪沒有缺點。無論什麼事都有缺點。無論什麼人都有缺點。孔夫子也有錯誤。我看過列寧的手稿,改得一蹋糊塗,沒有錯誤,為什麼要改?食堂我看可以維持,可以多一些,再試試看,試它一年,二年,估計可以辦得下去的。人民公社會不會垮臺。我看現在這樣大風大浪裡頭,沒有垮一個,將來準備垮一半,還有一半;垮七分,還有三分。要垮就垮。食堂、公社辦得不好,一定要垮。共產黨就要做工作。辦好公社,辦好一切事業,辦好農業,辦好工業,辦好交通運輸,辦好商業,辦好文化教育。

  許多事情根本料不到。以前不是說黨不管黨嗎?計委是計劃機關,現在卻不管計劃。還有各個部,還有地方,一個時期不管計劃,就是不管綜合平衡。不要比例,這一條沒有料到。地方可以原計劃指標,等於不要計劃。所謂不管計劃,就是不要綜合平衡,根本不去算,要多少煤、多少鐵、多少動力。煤鐵不能自己走路,要車馬動。這點沒有料到。我這樣的人,總理、少奇同志這樣的人,根本沒有管,或者略略一管。我不是自己開脫自己,我又不是計委主任。去年8月以前,我同大多數黨委同志主要精力放在革命上頭去了,對建設這一條沒有認真摸,也完全不懂,根本外行。在西樓時講過,不要寫「英明領導」,根本沒有領導,哪來什麼英明呢?

  看了許多討論發言,鐵還可以煉。浪費是有一些,要提高質量,降低成本,降低含硫量,為真正煉好鐵奮鬥。共產黨有個辦法叫做抓。共產主義者的手,一抓就抓起來了。鋼鐵要抓。農林牧副漁,糧棉油麻絲糖藥煙果鹽雜,農中有12項,要抓。要綜合平衡,不能每一個縣都一個模子,有些地方不長茶,不長甘蔗,要因地制宜。不能到回民地區去買賣豬。黨不管黨;計委不管計劃,不管綜合平衡,根本不管,不著急。總理著急。無一股熱氣,神氣,辦不好事,李逵太急一點,可以感染群眾,實在好,群眾很歡迎。

  有話就要講。口將言而囁嚅,無非是各種顧慮。這個我看要改,有話就要講。上半個月顧慮甚多,現在開展了,有話講出來了,記錄為證明。口說無憑,立此存照。有話就講出來嘛,你們抓住,就整我嘛。成都會議上我說過不要怕穿小鞋。穿小鞋有什麼要緊。還講過幾條,甚至說不要怕坐班房,不要怕殺頭,不要怕開除黨籍。一個共產黨員,高級幹部,那麼多的顧慮,有些人就是怕講得不妥挨整。這叫明哲保身,叫作什麼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我今天要闖禍,禍從口出嘛。兩部分人都不高興;一部分是觸不得的,聽不得壞話的;一部分是危險的。不贊成,你們就駁。你們不駁,是你們的責任,我交代了,要你們駁,你們又不駁。說我是主席不能駁,我看不對。事實上紛紛在駁,不過不指名就是。江西黨校那些意見是駁誰呵!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我有兩條罪狀:一個,1070萬噸鋼,是我下的決心,建議是我提的。結果9000萬人上陣,補貼40億,「得不償失」。第二個,人民公社,我無發明之權,有推廣之權。北戴河決議也是我建議寫的。我去河南調查時,發現嵖岈山這個典型,得了衛星公社的一個章程,如獲至寶。你講我是小資產階級狂熱性,也是有一點,不然為什麼如獲至寶呢?要上《紅旗》雜誌呢?我在山東,一個記者問我,「人民公社好不好?」我說「好」,他就登了報。小資產階級狂熱性有一點,你們贊成了,也分點成。但始作俑者是我,推不掉。人民公社,全世界反對,蘇聯也反對。中國也不是沒有反對,照江西黨校這樣看,人民公社還有什麼意思。還有個總路線,是虛的,實的見之於農業、工業。至於其他一些大炮,別人也要分擔一點。你們放大炮的也相當多,如譚老闆(譚震林),放的不准,心血來潮,不謹慎。關於共產要共得快呀,在河南講起,江蘇、浙江的記錄傳的快,說話把握不大,要謹慎一點。他是唱戲的,不然為什麼叫譚老闆。長處是一股幹勁,肯負責任,比那淒淒慘慘切切要好。但放大炮,在重大問題上要謹慎一點。你說我不放大炮嗎?我也放了三個:一個人民公社,一個大煉鋼鐵,一個總路線。彭德懷同志講的,張飛粗中有細,他說他粗中無細。我說我也是張飛,粗中有點細。公社我講集體所有制,到全民所有制要有個過程,當然那個過程,現在看起來,可能過於短了一點,我講大體兩個五年計劃。要進到全民所有制,現在看來,可能要大大的延長,不是兩個五年計劃,而是20個五年計劃也難說。要那麼久?還是不要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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