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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有關這種生活水平今不如昔的話題,在越南到處都能聽得到,凡是有記憶的人都有著切身的體會。從美秋到檳知的渡口上,一位四十多歲身材瘦小的男人對《時代週刊》攝影部主任哈爾斯泰講述了他作為前政府軍人在美國新墨西哥受訓的情況。現在,他在一個農場工作,挖溝渠,種水稻,他的生活是否有所好轉呢?

  「我認為現在比以前好了。」他說,眼光有些神經質地向西面看了看,然後又低聲說:「每個人都是這樣貧困。我知道前一個政權並不好,但現在也沒有指望。」

  前南越陸軍少將阮有幸是一名富有才幹的副總參謀長,當時傳聞他配合越共策動了軍隊的暴亂。然而他對西方記者重複談論著物品匱乏的現狀和北方人對他們的排斥。「即使原解放陣線的領導人也不再受到重用,許多南方幹部遭到清洗。胡志明的朋友黃文歡逃往中國,以至原解放陣線主席阮有壽和總書記黃晉發也被指責。」他指著天花板上破舊的電扇。「每天都要停電,即使有電的時候也達不到規定的電壓,所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室內悶熱得透不過氣來。」

  前政府的軍政官員被送到志和監獄的位於西貢附近的」再教育營「去接受改造,較低級的人員則被送到更遠的地方去。越共地方官員安排西方記者參觀了胡志明市以北約五十公里處的K-4號「再教育營」。那裡藕塘荷花,園圃宜人,似乎是一個療養地。然而不久,西方記者便在入口處發現了一塊牌子:「門票每人五盾,十歲以下兒童免費。」當記者問K-4號是否越共政府的模範「再教育營」時,而是一個由犯人修建的,為遊客療養的地方。

  (此段末原文如此,可能缺漏)

  1988的越曆春節,越共政府釋放了一千零十四名前高級政府官員,所以到目前為止,據河內報道,僅僅只有一百五十九人仍在押,而不久也將獲得釋放。

  對社會制度的篤信信仰是越共政府要求每一個人無條件服從於它的統治,任何不滿的情緒都可以引出被送進監獄以至殺身之禍。雖然這種嚴厲的措施使大多數人採取了沉默的態度,南方人過去經常參與的遊行活動也消聲匿跡了。但是人們對越共政府的滿情緒隨處可見,即使那些從新制度中獲得好處的得益者也並不一致。在越南軍隊中,大多數年輕軍官也對越共的虛偽而刻板的政策感到強烈不滿。「我不得不在任何時候都保持一種難以忍受的嚴肅態度。」一名年輕的軍官說。「我必須尊敬老人,不能去談情說愛。得不到值錢的東西,還要做出我根本不在乎的樣子來。」

  檳知省的村民經常談到美國飛機噴灑的落葉劑。那種藥劑使他們提供主要經濟來源的椰樹全部枯萎了。前越共幹部四十九歲的武文景的兒子已經十七歲了,但看上去只有兩歲的樣子,據說他是由於dioxin中毒而使發育受到了抑制。在胡志明市的自由婦女醫院,阮氏玉醫生說,雖然尚沒有最後的定論,但赤身暴露在落葉劑中的婦女所導致的嬰兒的死亡數字與那些著衣者是一樣多的,並伴有明顯的後遺症。

  戰爭的惡魔仍然在每一個角落裡遊蕩,十年的時光並沒有使它在越南人,尤其是在越南南方人們心中淡漠下去。檳知的一條河上,兒童們在沉了一半的美國巡邏艇的船頭釣魚,甲板上的炮筒像是躲進了洗衣店;昔日繁華的頭頓海灘也變得寧靜下來,空曠的沙灘上躺著寥寥幾個曬日光浴的蘇聯和波蘭的旅遊者,而在不遠處已經倒塌的前美軍兵營裡玩耍的孩子們和賣小吃的越戰混血兒提醒著每一個人那裡發生過的事情。

  也許有一天人們終會忘掉那場戰爭的,但是現在還沒有,因為那裡的人民還比較現在和從前的越南;或許他們真的會認為這個制度確實比以前好,或者根本與以前沒有什麼兩樣。那麼,今後的越南將是什麼樣子呢?這是很難預料的。

  然而,我只希望它的再一次變革不會象以前那樣殘酷得令人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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