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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從此,阮氏嬌在德士古開始了賣淫的生涯,後來又被公賣到西貢龍家碼頭一家名叫「伊春」的中國人開辦的妓院。在那裡,妓女經常到街上去找客人,有時還要到美國軍艦上去賣淫。伊春妓院的老闆也是黑社會的成員,他規定妓女每天交回三百元南越幣,然後給她們「抽頭」。由於從1959年開始物價暴漲和失業增加,越來越多的婦女從事賣淫活動,這就使她們對客人收取的「報酬」越來越低,甚至有的婦女只能得到二、三十元。那麼,這就意味著她們每天必須接待十個客人才能完成規定的數額。對於那些沒有完成數額的妓女,伊春妓院的老闆不但不付報酬,還要懲罰她們:把她們送到美國軍艦上去,使她們承受幾十個美國士兵的強暴。從19667月到1967年4月,阮氏嬌被送上美國軍艦「懲罰」了三次。

  1967年4月中旬的一天,伊春妓院老闆把店裡二十名妓女召集到一起,告訴她們有家外國夜總會到西貢招募妓女,被挑上的在下午就要乘船離開越南。他說,到了外國她們可以按小時計算得到報酬。當時有兩名妓女表示不願意離開越南而遭到了毒打,她們被捆起來裝到有黑白條紋的麻袋裡——這是西貢黑社會的殺人標誌:被害者將被投到海裡溺死。這種手段使其她十名妓女不得己同意接受那個法國人的挑選。

  當天下午,阮氏嬌和其她六名被挑中的姑娘登上了停靠在西貢碼頭的一艘貸輪。她們被裝進了一個集裝箱裡,誰也不知道要前往哪個國家,誰也不知道等待她們的將是什麼命運。輪船在海上行駛了半個多月,在這期間,有的姑娘還在僥倖地想,或許確實會象伊春妓院的老闆說得那樣,得到按小時付給的報酬。

  然而,她們直到踏上了伊斯坦布爾的碼頭才發現已經被送到一個無比黑暗的人間地獄。

  阮氏嬌說,在艾茲瓦爾夜總會的土耳其人把越南姑娘當作最下等的奴隸,常常把她們弄得死去活來,甚至同時被幾個土耳其人肆意淩辱。她們還被迫去學一些淫蕩的舞蹈。每天下午六時顧客稀少的時候,薩米老闆就讓她們半赤裸著站在艾茲瓦爾夜總會進口處一個高出地面的方檯子上表演,以引來招覽生意。

  「每當我們疲憊不堪、昏昏欲睡的時候,就會遭到毒打。」阮氏嬌傷心地說:「有時候我們實在撐不住從檯子上摔下來,薩米老闆就會把我們帶到地下室的酒窖裡去鞭打。他特地準備了兩條用皮條擰成的長鞭子,專門用來抽打我們,打手在抽打我們的時候,還要故意把鞭痕在我們身上形成象魚網似的方格子,然後讓我們光著身子再回到檯子上去跳舞。」

  這種殘酷的肉體折磨使得她們每時每刻都掙扎在生死之間。有一次,同阮氏嬌一起留在艾茲瓦爾夜總會的越南姑娘遭受了毒打和輪奸之後,感到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下去,便用繩子自盡。然而,還沒有等她斷氣,阮氏嬌從酣睡中醒來,大聲呼救。那個名字叫「桔」的姑娘被救活了,可是更悲慘的命運卻落到她的頭上,薩米老闆把她關在地下室裡,派打手輪流看守,同時還讓一些土耳其人不停地折磨她。幾天以後,薩米老闆把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姑娘轉賣到土耳其內地靠近敘利亞邊境的城市加濟安特普去了。

  儘管阮氏嬌呆在伊斯坦布爾的時間長達十年,但她仍然聽不懂當地的語言。土耳其人把她當作牲畜一樣的奴隸,一直在用手勢和吆喝命令她,這就使她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1977年我們見到阮氏嬌的時候,她已經二十八歲了。她為今後的命運感到十分擔心,因為她害怕薩米老闆有一天從她的肉體裡榨不出利潤的時候,就會把這個舉目無親的越南姑娘趕出艾茲瓦爾夜總會。

  「也許到那個時候薩米老闆會把我賣給一個土耳其農民。」她淒惻地說:「要是那樣就更糟了,我到死只能給他們作一個最不值錢的奴隸。」

  最後,阮氏嬌表示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西貢去,儘管這種希望非常渺茫。

  ⒉潘氏謹的故意

  這位前越南共和國政府官員的女兒是在她剛剛十六歲的時候被拐賣到伊斯坦布爾的,並在那裡度過了八年漫長的時光。

  潘氏謹出生在1953年,當時越南還是法蘭西共和國的一塊殖民地。他的父親潘儼屹在法國人開辦的協和糖廠擔任唯一的越南人理事。吳庭豔掌握政權之後,這位越南的民族資本家設法促進了協和糖廠的股份國有化,並出任當時越南共和國經濟部部長阮玉詩的私人顧問。1963年11月吳庭豔總統被以楊文明中將為首的政變分子槍殺後,潘儼屹離開了政府機關,在西貢工商界的喉舌《西貢商業週報》任副總編輯。

  潘氏謹是潘儼屹三個女兒中最小的一個。她自幼喜歡舞蹈,七歲的時候曾在西貢的奧雷保大戲院參加過表演。潘儼屹特地為她聘請一位法國的舞蹈師。然而,儘管她出生在政府官員家中,但生活狀況也並不寬裕。她記得,當時她父親的薪水每月是南越幣七千五百元左右。這個數目在物價飛漲的西貢養活一個一妻三女之家,也是十分拮据的。

  1959年之後,西貢的社會秩序極為混亂,大批由北越派回來的恐怖分子到處進行暗殺活動,幾個月以內就有許多高級地方官員遭到了殺害。因此,潘儼屹嚴厲禁止他的三個女兒單獨外出。即使這樣,潘氏謹還是沒有能夠逃脫掉襲來的厄運。

  1969年3月份的一天下午,當時還在張永記學校讀初中的三年級的潘氏謹放學途以發豔路玉映發電廠的時候,遭到了幾名黑社會分子的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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