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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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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次吸毒 當那兩個男人扼住我的時候,那個女人拾起提包大聲問道:「你願意有人搶你母親的提包嗎?」一群穿著睡衣的人走出來打聽什麼事這麼亂哄哄的,結果發現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和兩個成年人打架。最後警察來了,可我整個嚇糊塗了,只模模糊糊地記得在開往警察局去的路上,有個圓臉的警察和我一起坐在警車的後排座上。那時候搶提包的事還不多見,是嚴重的犯法行為。在過去幾個月中,我的許多罪行都早已報告到了警察局。這時,每個警官都想來看看這個終於被抓住了的年輕的攔路強盜。拘留室門口不斷有人伸進頭來看上一眼。訊問我的那個年紀比較大的警察在我告訴了他我家的地址以後,臉上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那是一條和大多數產生青少年罪犯的多暴力地區正好相反的體面的街道。 一個小時之內我的父母就來到了警察局。父親十分吃驚,開始詢問我,但我只是沉默地迎著他的眼光。母親什麼話也沒說就哭了起來。只是在禁止我跟他們回家時,我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嚴重。父母離開後,我被帶到一個囚室去過夜。警察局的警察在聽世界盃足球賽的廣播,巴西5:2戰勝了瑞典。十七歲的貝利進了球。那是一九五八年的六月。囚室裡黑乎乎的,我陷入了絕望的深淵,想念維奧萊特,哭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我從囚室被帶到法庭上,看到三個法官坐在一幅女王的巨大畫像前。他們裁決我在押四周,以準備獲得進一步的報告。於是我和另外兩個樣子粗野的少年一起被一輛上鎖的警車帶走了。大的那個似乎是個老資格了,他問司機是不是要把我們帶到「聖尼古拉斯少年收容所』裡。「那裡面可有些難對付的傢伙,」他指著掉了的門牙說,「這是我上次在那裡時的事。」那天天氣很好,車子駛過鄉村,我沉默地坐在車裡。最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四周圍著安全網的巨大建築物的大門外,那裡有個系著紅色工作裙的胖女人來接我們。「這些就是今天的少年罪犯嗎?」她開玩笑地問警車司機。「我們這兒有個搶提包的小傢伙,」他答道,「覺著自己是羅賓漢呢!」我下車時她對我怪笑著,揪著我的領子:「好吧,歡迎你羅賓。我是使女瑪麗安!」 我們三個人被帶到了一間大餐廳裡,大約有五十個男孩在那裡吃香腸和土豆泥,發出很大的聲音。我們進去的時候,一個倫敦東區口音很重的人喊道:「看,巴裡回來了。你好嗎,老小子?」這是和那個缺牙的男孩打招呼呢。聚集在這裡的穿著昨嘰布制服、全都比我大得多的少年都是成長中的明天的罪犯。比起他們來,雷蒙德和布賴恩簡直像兒童車裡的嬰兒。那晚我們被帶到了一間大宿舍裡各自的鋪位前,關燈時女看守大聲說:「統統聽著,不許手淫,馬上睡覺。」 第二天早飯後我才意識到,我是落在少年犯罪世界的深淵裡了。我被派和另外倆人在廚房幹活。他們在爭論誰的父親是更出名的匪徒,突然其中一個拿起他正洗著的刀子捅進了另一個的胳膊。我看著挨桶的那個踉蹌著走出廚房,留下了一道血跡,整個嚇呆了。那個較大的男孩立刻一把抓住了我,把血跡斑斑的刀子對著我的脖子,告訴我如果敢告發他會有什麼結果。「現在快跑!」他惡狠狠地嘶嘶說道。我奔出廚房,跑進宿舍躲到了我的床底下。後來詢問我時,我說出事的時候我正在上廁所。和那些大孩子在一起,我明白自己不是羅賓漢,而只是他們的一個小小的跟屁蟲! 隨後的三個星期像場噩夢,非常可怕。我的父母每個星期日來看我,呆一個小時,可是他們顯得離這個兇暴的少年世界是這樣遙遠。其中一群仿效他們的英雄、幾周前剛從切姆斯福德監獄逃跑的阿爾弗萊德·海因茲,正在策劃越獄。在我快要離開那裡的時候,我變得勇敢了一些,開始按我能夠想像的模仿電影(監獄搖滾)中的埃爾維斯。一天晚上的娛樂時間裡,我想打檯球,但是一個已經玩了很久的蘇格蘭男孩不肯離開球桌,我生氣之下和他吵了起來。在爭吵過程中他用檯球杆打我,把我的嘴唇打了個大口子。我吃驚得忘了還手,這件事在我一兩天后臉上包著繃帶上法庭時起了有利於我的作用。 在申訴中,父親沒法說服了地方法官們我需要的是心理治療而不是監禁。他想著有個和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的病兒子要比有個在監獄裡的健康兒子強。於是我當場被判去當弗萊思·巴尼特精神病院的住院病人。在當時,這似乎比在少年犯監獄裡蹲三年要好,但從以後在精神病院中出現的情況來看,蹲監獄要好得多,可能會使我免去吸毒這個無期徒刑。 我被放進一輛加鎖的小客車裡送到那家精神病院,只是在警察離開後我才完全意識到這不是少年拘留所。現在包圍我的不是少年罪犯,而是穿著晨衣四處晃悠的怪人。 弗萊思·巴尼特是巨大的哥特式綜合建築群,坐落在大面積的場地之上。它有著歐洲最長的走廊,病房都是上鎖的,病人只有進了棺材才能從裡面出來。許多病人從世紀之初起就一直住在裡面,進來時才十幾歲,四十年來一直生活在鎮靜劑的藥力之下。後來揭發出來,醫院裡求得家屬同意在病人身上進行過大腦手術實驗。當別的十四歲的少年在上學、一些不服管的或許在蹲監獄的時候,我卻和嚴重的精神錯亂的病人一起被鎖在了瘋人院裡。我並沒有抑鬱症,也沒有自殺傾向和厭食病,只是一個因偷竊被抓的孩子。我能夠對付監獄生活,但這個精神病院和裡面的病人使我毛骨悚然。我並不真正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住的單元叫哈利威克病房,裡面盡是怪人,整天被鎖在一間大公共休息室裡。這間長約六十英尺的房間有俯瞰院子的大窗戶,偶爾會有從別的病房逃出來的轉了向的病人從窗前溜達而過。房間裡有大約十張圓桌和許多椅子,黑白相間的方地板革鋪的地看上去像個巨型象棋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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