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紀實 > 上海灘風月女明星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1940年夏秋之際,《長空萬里》公映。之後白楊又參加開攝陽翰笙的《青年中國》。

  《青年中國》攝製組,薈萃著一群志氣相投,風華正茂的青年藝術家:

  白楊女士,芳齡20年,人稱「超級明星」。

  魏鶴齡星座,堪稱內在、質樸,表演自然的典範。

  24歲的陶金,白楊「中旅」時代的同事,已有七、八年舞臺與銀幕的表演經驗。

  科班出身的項壘,年方25歲,能編、能導、能演。近年帶著陳嘉庚的南洋救亡宣傳隊,涉足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演出了一系列抗戰節目,剛剛回到陪都重慶,便開始參加拍攝《青年中國》。

  還有吳茵、阮裴、袁蓉等女同胞們,一個個青春煥發,鬥志正旺。

  攝製組全體人馬在導演蘇怡的率領下,從重慶市中區到了澄江鎮,進行拍攝。都是救亡演劇隊的同仁,拍的是自己的生活,演起來得心應手,真實自然。

  陶金飾的隊長將一支抗敵宣傳隊,帶到了國統區的一個偏僻的山村。白楊飾的女宣傳隊員沈曉霞正開始幫助一個陷入窘境的老大媽……

  「哢嚓」一聲,水銀燈突然滅了。

  山城響起了防空警報。

  一群敵機突然竄到重慶上空,轟炸開了。全城防空,連著停電。

  《青年中國》的攝製工作又擱淺了。

  過了好些天,暫時解除了防空警報,好不容易可將影片《青年中國》繼續拍下去。剛拍幾天,膠片又拍光了,因交通堵塞,供不應求,攝製工作又停頓下來。

  趁停拍空隙,白楊來到陽翰笙處,聽說陽翰笙編劇的《塞上風雲》雖拍出來了,但遭到國民黨頑固派多方阻撓,至今不讓公映,白楊很是氣憤和不理解。

  陽翰笙十分敏銳地說:「《青年中國》的攝製,遲遲進行不下去,也不是偶然的。看來,往後我們對那兩個官辦的電影廠(指「中電」和「中制」)不能過份依賴,我們得籌建一個自己的劇團。」

  白楊聽了異常興奮:「那我們就有了自己的舞臺,有了演出的主動權了。可是——,當局能讓你搞嗎?」

  陽翰笙笑道:「當然不能由我出面搞劇團,我們要找一個進步的無黨派人士,要找一個既有演劇組織能力,又能應付錯綜複雜的險惡環境的能人。小楊,你猜猜這人是誰呢?」

  白楊一下想到了一個人,便脫口而出道:「應雲衛!」

  陽翰笙笑著點點頭。又對白楊說:「這是個民辦的劇社,一切都得白手起家。正式開辦前,還得設法籌措些資金,可能要先演個賣座的戲。」

  「什麼戲呢?」白楊問。

  「好像是根據小仲馬的《茶花女》改編成的《天長地久》。

  「那我能不能參加?」

  「你當然要參加!至於演什麼角色,你去問應雲衛吧。」

  白楊回到《青年中國》攝製組不久,應雲衛就跟來了。他首先動員項壘、阮裴夫妻倆脫離「中電」,加入由他「民辦」的劇社。項壘夫婦欣然同意。

  白楊也表示離開「中電」,但應雲衛卻說:「你還得在『中電』。因為,一則『中電』不會放你;二則我們也需要你留在那裡。當然要請你來參加劇社的演出。這樣拿著官家的薪俸來為民營劇社演戲,何樂而不為呢?」

  一席話,把白楊說通了。

  接著,白楊來到劇社開始排演《天長地久》。畢竟是熟門熟路,儘管條件十分低劣,白楊等人還是很快將《天長地久》搬上了舞臺。

  白楊飾的徐曼麗,出身貧苦家庭,因找不到生活出路而淪入煙花巷中。她以聰明美貌搏得了貴族和富家的垂青。然而,資產階級只不過把她當作玩物。

  徐曼麗的內心充滿痛苦。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她結識了貴族青年胡亞明,他同情她的遭遇,他倆真誠相愛著同居在郊外的別墅。

  亞明的父親發現後,深恐地位低賤的徐曼麗毀掉兒子的前程,便趁亞明不在別墅時,以威脅恐嚇和苦苦哀求,迫使徐曼麗斷絕與亞明的來往,並給亞明寫了一封絕情信。

  不明真相的亞明見信,以為徐曼麗忘恩負義,便狠狠地罵了她一通。身染肺病的徐曼麗被折磨得臥床不起。當她奄奄一息時,亞明才明白真相,與她雙雙擁抱。徐曼麗和亞明永別在熱烈的擁抱中。

  人頭攢動的國泰大戲院一派淒然,多少人在暗暗抽泣。白楊、項壘等掀翻了觀眾感情的大海,激起了滾滾的波瀾,猛烈地衝擊著資產階級的腐朽和偽善。

  當帷幕徐徐落下時,這種心底的波瀾又化作了排山倒海般的巨響,震撼著國泰戲院,溢滿大街小巷。

  《天長地久》一經公演便轟動了山城。賣座盛況空前,售票數超過了以往四五倍。觀眾與日俱增,白楊等連著演了兩個星期,國泰戲院裡場場爆滿。

  白楊主演的《天長地久》演出了水平,擴大了影響,也為文委創辦一個民營的中華劇藝社籌措了一定的資金,應雲衛便忙開了。

  不料,正當應雲衛忙著張羅籌辦劇社時,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爆發了。

  周恩來怒不可遏,親筆在《新華日報》上題詞:「為江南死難者志哀!」「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並怒斥何應欽:「你們的行為,使親者痛,仇者快,你們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你何應欽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山城,簡直成了鬼蜮橫行的魔窟,白楊與其他許多同仁一樣,感到蔣介石控制下的陪都,已是無可救藥的了。

  「小楊,我們走吧!」是章泯在喚她。章混是著名藝術家,話劇運動的奠基人,曾給白楊導演過話劇《刑》,互相較熟。

  白楊問道:「上哪裡去?」

  章泯沒有回答,只管抽著煙捲,一會兒,他說道:「去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什麼地方?」

  「過一會你會明白的。」

  白楊隨著章泯到了劇人們居住的張家花園六十五號,進了戲劇評論家葛一虹的住處,見沙蒙、舒強等同仁早就聚集在那

  裡了,章泯一坐下,就讓大家議論一下如何離開重慶,去延安的事。

  白楊一聽就來了精神,她曾接待過從延安來的同仁,聽說那邊報推崇蘇聯斯坦尼的表演體系,空氣明朗,風氣很正,人們精神愉快,心情舒暢,可以淋漓酣暢地去宣傳抗戰,白楊早就渴望能上延安了。

  章泯說道:「鑒於目前的形勢,不能直接從重慶去延安,必須繞道香港,再往延安。」

  正說著,門口響起了口哨聲,是站崗的報告有情況。葛一虹向章泯丟了個眼色,便將桌上的麻將擼得嘩嘩響,幾個人圍在一起打麻將。窗口出現了便衣特務的腦袋,一雙賊眼滴溜溜閃了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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