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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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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塞進卷宗,閒置高閣 第二天上午10點半,在報社,老陸找到我,神秘兮兮地笑著說,昨日他指定約會的那位女子已經讓婚介所「約」到了,翹鼻子小姐打電話給他,約定雙方在晚上7點鐘見面。 「為了一睹紅顏,你得掏錢囉?」我調侃道。趙強得意地一笑。我也很高興,希望憑藉婚介所的東風,吹開鑽石王老五婚姻的花朵。 我立即找出偷記下的臺灣男士的電話號碼,懷著朦朧的希望打過去,卻是一個已經暫停使用的電話號碼。搞什麼鬼?我立即撥通婚介所電話詢問。 丹鳳眼反倒埋怨起我來了:「我說趙敏小姐,你怎麼私下裡將我們的資料抄走了呢?小姐,對不住,為了客戶的隱私和利益,那上面的電話大都改了號了。你要是交了錢,我們就給你一個他在臺灣的電話號碼。你看這樣好不好?臺灣的那位已回台探親去了,只要你過來交錢,就可以認識另一位臺灣男友。再說,證券人士和澳大利亞男士已經找到了女朋友,很抱歉,你已經晚了。不過,我們還有一個非常優秀的臺灣男子準備介紹給你,你過來交一下錢,看一看人吧,他就住在我們賓館的樓上。」 「可是,」我有些氣惱,說出一個電話號碼就值399元,世界上有這麼昂貴的電話號碼諮詢費嗎?對不能約見那個證券界人士與澳大利亞籍男子,我耿耿於懷,責問道:「你們為什麼不把『名花有主』的人的登記表收好,存起來,反倒用他們的條件來吸引其他徵婚者?」 「他們還未結婚,也許他們拍拖後又分手呢?」對方的反擊使我一愣,噎得我說不出話來,只有沉默。電話那頭,她依舊熱情有加:「你親自過來看一看吧,這個臺灣人的條件很俏,再不來,他就被別人搶走了。」 中午12點半,我再次來到婚介所。我承認,這是一種誘惑,我要是不來親眼看看「俏」臺灣人,我會後悔的。還是那個丹鳳眼,先是滿臉堆笑,笑得兩眼的距離拉得更開,眼角更往上吊,隨後滿懷歉意地說,臺灣人出門吃飯去了,剛剛還在,要我先交錢,也許半個小時後,他就回來了。 「哎,你怎麼把我的『老公』又介紹給別人?」接待大堂內,坐在我旁邊的一位短髮小姐忽然驚叫起來,十分驚恐地盯住我。丹鳳眼隨即「開導」那位小姐:「讓她看看也沒關係,也讓人家男士做出選擇吧!」 我這才搞明白,我和短髮女子要見的是同一個人,只不過「短髮」已經搶佔了先機。也許情場如戰場,沒有什麼遊戲規則。我對她友好地笑了笑,誰知人家不吃這一套,只是把我當成「情敵」看待,哼了一聲,遠遠地離開我,對我怒目而視。 我只當看不見,耐心地等著。半個小時過去,神秘的臺灣人還未露面,我有些不耐煩了。又過了1個鐘頭,當時鐘指在下午2點15分時,我騰地站起來,準備離開,對丹鳳眼說:「假如臺灣人回來了,能否再跟我聯繫?」丹鳳眼一臉抱歉,柔聲細語地安慰我說,他的確是住在樓上賓館裡的,剛來3天,是來找老婆的,想把他在臺灣的所有業務轉到深圳來。他想找的,就是一個既能出得廳堂又能入得廚房的賢內助。她瞄了一眼遠處的短髮女子,壓低聲音說:「真不巧,今天上午他都在我們這兒,我們給他介紹了好幾個,他都不滿意。我想,你的素質高,也許你們有緣。」我承認被吊起了胃口,給她留下了手機號碼。她眉梢一場,向我保證,下午4點左右一定會和我聯絡。 我出門的時候,那位短髮女子還在癡癡地等待臺灣人。 我下到一樓大廳,昨天就曾打過照面的大媽,喜笑顏開地沖下來,留住了我,熱情萬分地拉著我的手,神秘地說:「現在就有一個條件非常好的人,是韓國籍商人,懂英文和白話,是常駐深的辦事人員。你想不想見一面?」 我點點頭。她要我馬上交會費,一俟成為會員,就可以終身享受被介紹與介紹給別人的「權利」。這是一個商業運作的社會,我照規定付了399元錢。那種感覺,仿佛領到了一張曾經盼望過的通行證,或者說被領到了一個幸運的大門口。 大媽拉著我的手,一直走到大堂盡頭的小房間。小房間沒有門,只有一塊看上去有些肮髒的布簾子。布簾子一拉開,裡面一位身高不超過1米70的小個子男人,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慌慌地站起來迎候,神情有些猥褻。這就是韓國人?大媽給雙方介紹了一番,趕緊抽身而退說:你們聊聊吧,看得上,就自己約會。我是多餘的「第三者」了,我不管你們了。 就像是一種買賣,我被推到了台前。「韓國人」穿著打扮與港人差不多,操一口非常流利的粵語。他先遞了一張名片給我,名片上的頭銜是香港某商行的老闆。說要趕3點整的火車回香港,家中的生意正忙。還未等我說話,就倉皇出逃。 這是一場多麼蹩腳的騙局!奇怪的是,明明有預感,甚至事先就知道,為什麼連我在內,竟有那麼多的女孩子會上當呢?懊悔的同時,我又能說什麼呢?你說,別人欺騙你,那麼,昨天,我們填表格,自己推銷自己,又有幾分是真實的呢?我們盡揀好的寫,甚至自封「副總」,人家當然順著你虛榮心的杆子往上爬。徵婚者倘若上當受騙,首先需要反省的還是自己。 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一個接待小姐呼過我的BP 機,沒有人告訴我,那位臺灣男士的消息。我想,這位臺灣人士可能也是子虛烏有的吧?唯一的解釋就是,我的會費已交,他們在我身上已經達到斂財的目的,用不著也不會再理會我了。 晚上趙強去「相親」,也很慘。他交了錢之後,「相中」的那位小姐倒是如約來了,只是,讓人奇怪得很,她與那位翹鼻子小姐似乎很熟絡。後來,趙強與她的交談中,終於探明,她與婚介所的老闆很熟,經常幫人相親,看起來應該是個「婚托」。 可憐的趙強心灰意冷,翌日一早,他打電話給我說,實在不相信那厚厚的一疊徵婚資料,再也不想徵婚了。 他另有採訪任務,不能與我共同作戰,祝我隱性採訪與徵婚相親雙豐收。 在隨後等待的一個星期裡,婚姻介紹所沒有任何人聯絡過我。情況愈來愈清楚,我與趙強又一次讓他們實現了商業價值,隨即都被他們夾進了卷宗,閒置高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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