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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路得:"大黃不成問題,許掌櫃打算收多少?"

  太春:"剛才說了,至少要五萬斤!"

  路得說:"既然認了兄弟,事情就好辦了。不就是五萬斤嗎,你跟我走就是了。我可以這樣跟你說,就我們台懷村方圓十裡地,就能收到五萬斤上等大黃。您都不要東奔西跑,坐在我家的竹椅上喝茶曬太陽就行了。大黃我替您收好,到時候請您過目就是。"

  太春笑著點點頭,"那敢情好。"

  山路上,一輛馬車載著太春和許路得不緊不慢地走著。這山路十分兇險,一邊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一側是萬丈深淵,馬蹄踏在山石路上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在幽深的山間顯得分外響亮。

  路得坐在車轅子上趕著車,和太春拉著家常:"都說是打仗打仗的,其實哪有那麼多打仗的事,那是人們傳來傳去的把事情給傳大了。三年了我只親眼看到一次一支義軍從這裡經過,人長的什麼樣還沒看清楚呢,都是外邊傳得玄。許掌櫃,您到雲台來就來對了,這會兒大黃的價正低呢,連往常的七成價都要不上。"

  太春:"啊,我知道。"

  路得:"許大哥,那歸化城是座什麼樣的城啊?"

  太春:"啊,這可怎麼說呢,也就是座普通的城。"

  路得好奇地問:"有城牆嗎?"

  太春:"看你說的,既然是一座城怎麼會沒有城牆呢?有,什麼都有,凡是這兒的城有的,歸化城也都有。"

  路得:"我可想到那邊看看呢。前幾年我們雲臺山有一個藥農到了那邊做生意,據說掙了大錢。"

  太春:"這還不容易?你要想去我走的時候你跟著我就是了。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路上是不是太平。"

  許路得:"俗話說得好,'雲彩再密也不能把天全遮黑了'。仗是在打,可它總會有個縫。其實不管是官兵還是義軍都有他們到不了的地方。水路不好走完全可以走旱路麼,這大山裡的路徑多得很,從哪條路都可以走出去的。"

  太春:"你是說有旱路可以出去?"

  路得:"有。"

  路得:"這幾年這裡的大黃便宜透了!簡直就是白給。有腦筋的人就應該趁這個機會做生意。越是看著沒生意做的地方越是有錢好賺呢。"路得的見解讓太春感到意外,"哦,我看你生意經念得不錯呀,頭腦倒是蠻清爽的。""您快別誇我了。"路得笑了,"說來說去還是許掌櫃您的頭腦清爽,我只不過是在說說而已,您看您已經在這樣做了。"太春:"說和做只不過一步之遙,生意上的事請只怕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路得:"許掌櫃說得好。"

  太春:"路得兄弟,你要是不嫌棄我三義泰的字型大小小,往後就給我幹吧,別種地了,你專管就地替三義泰收藥材。"

  路得高興地說:"那好哇。往後你就不用這麼辛苦地往雲臺山跑了,這邊的事我給你操持,萬無一失!"

  太春興奮地說:"好,就這麼說定了!"

  山裡的天氣就是古怪,剛才還晴空萬里呢,一陣風刮過去也不知從哪兒就來了一片雲彩,轉眼間就下起雨來了。只一會兒工夫道路便泥濘得不好走了。偏偏馬車又陷在爛泥裡,任憑許路得怎麼吆趕,駕車的轅馬拼力掙扎了好一陣,那車軲轆就是拉不上來。太春和路得只好脫了鞋襪赤腳下到泥水裡,路得在前面趕,太春在後面推,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那馬車總算拽了出來。

  8

  就在許太春和許路得在雲臺山的山道上趕馬拉車的時候,在歸化城俄國商人伊萬的洋行裡,張友和與伊萬正在談一樁生意。倆人坐在西式的圓桌旁,桌子上攤開著一本帳簿,旁邊是一個小巧的手提箱。

  張友和從提箱上取下算盤,劈裡啪啦地算了一氣後看著對方說:"伊萬先生,您這筆賬總共是三千三百五十二兩銀子。"

  伊萬擰著眉毛想來想去,"怎麼會這麼多?"

  張友和劈裡啪啦又打了一遍算盤,"不錯,您這筆賬是三千三百五十二兩銀子。不信您可以自己打一遍。"張友和說著把算盤往伊萬跟前推推。伊萬說:"張,我不是說你的算盤打錯了,我是說貨價太高了!"張友和笑笑,"貨價是隨行就市,您也知道我國南方正在打仗,交通阻隔,雲臺山的大黃運不出來,所以大黃的價碼自然就高了一點兒。"伊萬:"可是你要明白,我們的合同是在南方打仗之前就已經簽訂了的!"張友和:"關於這一點合同上寫得很明確,一旦供貨因為意外事件而被影響,貨價就以市場時價為准。"伊萬不滿地說:"哼!隨便你吧,怎麼結都可以。"張友和拿毛筆在帳簿上寫著,"對不起了,伊萬先生。"

  "用不著道歉,"伊萬說,"張,你等著瞧,往後托博爾斯克公司不會再和你們萬裕長商號打交道了。我們會從別人的手裡搞到我們所需要的貨的,大黃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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