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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臺上,演出繼續。劉捷似乎很有感觸:「梁大人公務之余,仍不忘高臺教化,警世勸人,可敬。孟大人一片苦心,真是讓在下深受感動。皇甫大人,您說呢?」皇甫敬冷笑一聲:「哼!若我朝官員都如戲中所唱,心口如一,坦坦蕩蕩,精忠衛國,自然將相和,天地和,只可惜有人卻在縱容奸盜倡狂,百姓不安,國家受損,辜負了聖恩!」孟士元臉漲得通紅,終於忍無可忍,站了起來。

  「皇甫將軍,誰縱容奸盜,使國家受損?你說個清楚!實在是強詞奪理不可理喻!」

  眾人都愣住了,臺上曲樂頓停。大家緊張地看著兩人。梁相焦急地在兩人之間調和:「孟大人,皇甫將軍,有話好好說,別動怒!」

  管家向臺上揮手,臺上眾人紛紛下臺,退出園子。只有孟麗君閃在一邊的側幕中,焦急地觀察著。少華也焦急萬分,卻又無法可想。他們關切、焦慮地看著各自爭得面紅耳赤的父親,卻又束手無策。兩人的目光對視,卻是萬分無奈。

  正在這時,一個家丁興奮地跑了近來。「抓住了抓住了!孟老爺,鹽梟讓咱們的人抓住了!」眾人驚訝,孟士元大喜:「抓住了?在哪裡?快帶進來!」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在往這兒趕的路上,不過已經死了。」皇甫敬一愣:「死了?」孟士元:「怎麼回事?」家丁:「說是他躲在城西一個破廟裡,被發現後就逃,結果打鬥起來受了重傷,死在路上了。」皇甫敬不滿地吩咐衙役:「把那人的屍體抬來,再從牢裡提出那個殺手,讓他辨認。」

  鹽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被撕爛多處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巴、血跡。胳膊上,腿上、胸口有多處刀痕。刺客仔細辨認著,梁相、劉捷、孟士元都緊張地關注著,刺客點頭:「是他,就是他。」皇甫敬:「你肯定?」刺客:「肯定,他眼睛下有傷疤,錯不了。」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皇甫敬卻還盯著鹽梟的屍體。少華也疑惑地盯著鹽梟屍體。不遠處的孟麗君也並未展顏,而是皺眉深思著什麼。孟士元長呼一口氣:「謝天謝地,糧終於可以運了。」梁相:「好好好,雲開月現。來來來,皇甫兄,你在三天內抓到了鹽梟,我看,還是與孟大人舉杯相慶吧。」孟士元卻欲往外走:「我得去安排糧船起運!這酒下次再喝吧。」

  孟士元正匆匆地往外走,忽然,皇甫敬皺緊了眉頭。「慢!糧船不能走!」孟士元又惱怒又不解地轉過身:「為什麼?」「我覺得不對。」皇甫敬的臉緊繃著,眼睛緊緊盯著屍體,繞著屍體一圈圈地走著。孟士元、劉捷、梁相都關切地盯著他。

  此時,孟麗君眼睛突然一亮,抬頭欲言,卻又止住了。她向少華望去,正好少華也向她看來。兩人四目相對。孟麗君抬腳,指指鞋底,又指指鹽梟的屍體。少華疑惑地看看鹽梟的屍體,又看看麗君。麗君用力地向少華點點頭。少華低頭沉思片刻。忽然,他抬起頭朗聲說道:「鹽梟並不是死在我們手上,而是——被同夥所害!」

  眾人頓時大驚失色,劉捷和他身後的邢師爺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劉捷:「為……為什麼?」孟士元:「你憑什麼這麼說?」少華:「各位大人請看,鹽梟渾身都是泥巴,又身中數刀,確實像家丁所說有過一翻激烈的搏鬥。可是你們看他的鞋底呈灰白色,不是很乾淨,但卻一點泥巴也沒有,哪裡像在泥濘裡與人搏鬥,身受重傷的人的鞋子?難道打鬥時他脫了鞋嗎?還是這鞋是死後特地換上的?這都不可能。」孟士元和梁相不由點頭,邢師爺悄悄退了出去。「這說明,剛才家丁講的那一幕並不存在。而真正的可能是:鹽梟並非在搏鬥中被殺,真正要他命的是他胸口這一刀,是一個他信任的人在他不設防時給他的一刀。其餘的傷口是為了做出他與人搏鬥的假像而添的,這一身泥巴也是後來抹上去的。然後又收買了衙役來演這齣戲。而做這一切的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卻忽略了這一雙鞋底。這雙鞋底告訴了我們鹽梟死亡的真相。」

  眾人連連點頭,孟麗君欣慰地看著少華。

  皇甫敬大喊:「去抓住那兩個自稱逮住鹽梟的人!孟大人,那兩個人是您的手下,您不會不瞭解吧?」孟士元原已面露欽佩之色,聞聽此言,不由一凜:「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皇甫敬:「我不認為什麼,我只認事實!」孟麗君和少華原本寬慰的表情頓時又緊張起來。梁相正要開言勸解,一個差人急促趕來,跪報:「梁大人,南疆鄔必凱叛亂!皇上命您速速回京!」孟士元:「叛亂!?」梁相點頭:「我早感覺他會鬧事。」皇甫敬向梁相拱手:「梁相大人,請代皇甫敬轉告皇上,皇甫敬時刻為皇上待命!」

  邊關告急,梁相苦心安排的這一場《將相和》到底也沒有唱成,眾人即刻散去。皇甫將軍見到私鹽之事的幕後指使已經出現端倪,有了追查的方向,也就先行將糧船放行出關了。而這幕後指使劉捷也皇甫父子的機警嚇出了一身冷汗,深怕罪行暴露的他,此刻唯有絞盡腦汁,尋找除掉皇甫父子的機會。

  劉捷和邢師爺正在書房裡密謀如何置皇甫父子于死地,而劉家的後院裡,毫不知情的兩位英俊少年正在你來我往地練著劍。這兩位少年正是皇甫少華和劉奎璧,這對多年的好朋友邊練邊議論著。

  奎璧:「聽說邊關出事了。咱們一起去邊關殺他們個落花流水,如何?」少華:「好啊!我們聯手,一定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男子漢大丈夫,理當馳騁沙場,保家衛國。咱們這就去說?」奎璧忽然有些猶豫:「我還要辦一件事情才能走。」少華:「什麼事如此重要?」奎璧:「我,我遇見了一個姑娘……」少華:「啊?你也……」他自覺失言,忙挽了個劍花掩飾。劉奎璧卻已經明白了,一劍挑開少華的劍花:「還是好兄弟呢,和我打埋伏?」少華:「不,不……」「那就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哪家閨秀。咱們之間可是從不欺瞞的。」

  精心打扮、身著紫色衣裙的劉燕玉正要從廊沿向他們跑來,聽到這裡,滿臉的笑顏立時凝固了。她立刻收住了腳,退了回去,閃身躲在柱子後偷偷看著少華的反應。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開口。

  少華:「孟麗君。」

  奎璧:「孟府的大小姐。」

  兩劍相撞,火星四濺。兩人驚訝地看著對方,愣在那裡。廊簷裡,目睹著這一切的劉燕玉轉過身,無力地倚靠在柱子上,眼中淚光晶瑩。

  皇甫少華一臉焦慮地向自己的姐姐皇甫長華的房間奔去,姐姐是他從小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現在的他極需要姐姐的説明。屋內傳來舒緩悠揚的琴聲。皇甫少華不由慢下了腳步,停在了屋外。

  屋內,皇甫長華正在焚香撫琴。長華也是蔣州城內盛名遠播的美女和才女,琴棋書畫自不必說,詩書詞賦更不在話下,可謂慧質蘭心,溫婉嫺熟,最特別的是,長華氣質脫俗,清新之餘透著一股雍容,華貴之外又給人絲絲清冽,令人過目難忘。長華一抬眼,看見窗紙上皇甫少華的身影,於是停了下來:「少華嗎?進來吧。」少華進屋。長華看到弟弟有些焦急的臉,關切地問:「怎麼了少華?有什麼事情嗎?」少華無奈地解釋了自己著急的原因,長華也有些焦急但也覺得不可思議:「哎呀,你們倆怎麼會喜歡同一個人呢?而且聽娘說,近來爹對孟大人很有意見哪!」「可是姐姐,劉奎璧一定會馬上去孟家求親的。萬一孟大人答應了,那我和麗君——」少華急得在屋裡走來走去。長華一急,拉起少華就往外走:「我們去找娘談,讓娘先去孟家求親,然後,我們再回來勸爹。」

  孟家大廳內,孟士元夫婦陪著一個中年貴夫人坐著。孟麗君跑到門口,蘇映雪也跟在後面。只聽中年貴婦滔滔不絕地說著:「真不是我說,哪找這麼合適的姻緣去?劉公子這家世也不用說了,國舅之子,難得的是人品又好,才學又好。多少大家閨秀都搶著要嫁的好女婿啊!」孟麗君和蘇映雪同時愣住了,笑容凝固,瞬間變了臉色。

  正在這時,一個家丁進來。「老爺,門外皇甫夫人前來求親。」

  眾人都愣住了。只有麗君一臉欣喜。笑容凝固,瞬間

  孟士元無比驚訝:「皇甫竟向我們家求親?」隨後,孟士元有些釋然又有些不解:「真沒想到皇甫敬會向我們家求親。看他那天的神氣,都把我當疑犯了。卻是又放了糧船,又上門求親?」孟夫人:「老爺您以前不是說過他雖固執,卻是磊落之人嗎?你們是為公事起紛爭,並不為一己之利。我想皇甫敬該是公私分明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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