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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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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雙眼看著她道:「不然什麼?你好像很得意嘛。你以為他們掌了權,我就沒棋下了嗎?你錯了!」——儘管海棠的氣焰與從前大不相同,但是李恪恰恰從她這種奪人的氣勢中做出了她色厲內荏的判斷,他決定出手了,站起身來,一臉傲然地說道:「我怕什麼,我是一個庶出的皇子,本來就是個陪襯,可有可無的角色,我沒有一個把我視作惟一的父親,也沒有一個溫暖的家,而你呢,都快當上皇后了!我和你賭,什麼時候都是贏!」 李恪的瘋狂表情讓海棠感到駭然,她強作鎮定,然後刷地拔出一把刀來:「我不活了,跟你拼了!一個決定要拼命的人,你還可以拿什麼來和我賭?」李恪先是一愣,心中暗想,到底是將軍的女兒,性子夠烈,繼而仰天一陣狂笑,笑完,指著那把刀說:「你以為你以命相搏,我就沒得賭了嗎?你看看這張床,你把貞操留在這裡的同時,也就已經把自己的命運釘在了這張床上。只要我把你的醜事張揚出去,你即便死了,也要背著一個蕩婦的駡名走進墳墓。」說著,他向前逼了一步,貼近海棠的臉道:「你押上你的命,我押上你的名節,你敢賭嗎?」李恪的話讓海棠萬分恐懼,她接連後退,眼睛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李恪已經看出,海棠徹底潰敗了,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問道:「害怕了吧?」海棠苦笑著發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無賴!」李恪一臉冷酷地道:「收起你的詛咒吧,乖乖地到這裡來,讓我享受一下一個即將成為皇后的女人!哼!當太子大哥在他的皇帝夢裡抱著玉璽快活的時候,我就不能在這裡抱著他的女人笑一笑嗎?記住,你可以成為皇后,但不管你在眾人面前如何尊貴,在這杏園裡,你就是我的奴隸!」在李恪瘋狂的笑聲中,海棠的身體瑟瑟發抖。 岑文本坐在棋枰前自己和自己下著棋,他的子落得很慢,在安靜的書房中,聲音顯得格外地響。幕僚徐承先站在一邊,幾次想開言都忍住了。 這時東宮方向傳來一陣鼓聲,徐承先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說道:「大人,您聽這鼓聲,百官們已經開始往東宮去了。」岑文本落下一枚子,「哦」了一聲。徐承先又說道:「大人,昨兒個百官的勸進表就都已經到了弘文殿,由弘文殿轉往東宮去了,在下替您也擬了一份,是不是也呈上去呀。」岑文本回過頭來說道:「拿過來我看看吧。」徐承先忙不迭地取過那紙勸進表來,岑文本展讀之後往桌上一放:「嗯,寫得不錯,先放在這兒,讓我想想,你,先下去吧。」 徐承先退下,岑文本又拿起那紙勸進表,一行眼淚突然從眼中奪眶而出。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先生,你怎麼了?」岑文本聽出是李恪的聲音,忙抹了抹眼淚說道:「是殿下呀。」李恪走到岑文本前面,眼睛看著他,伸手從桌上拿起那紙勸進表問道:「先生,您也打算向太子勸進嗎?」岑文本歎道:「唉,大勢所趨,不這麼做又能如何?」 李恪滿臉陰霾地說道:「先生,您不是常說,大丈夫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嗎?您是士族領袖,難道甘心和侯君集之流為伍嗎?」岑文本一怔,久久地看著李恪,說道:「臣當然不想和那樣的人同流合污,可是,你性情孤傲,侯君集手段又是如此之狠辣,臣若不能苟存於朝,往後誰來照應殿下你呀?」說完,岑文本拿起勸進表向外走去。李恪驚呆了,他這才明白岑文本的心意,沖著他的背影一揖跪倒,嚎哭著大喊了一聲:「先生!我今日才明白您是真心對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的呀!」 岑文本心中悲苦,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 岑文本走向綺雲宮時,長孫皇后正和李承乾、侯君集激烈地爭執著。侯君集勸皇后道:「娘娘,殿下是皇儲又是監國,皇上既然已經大行,由他來承繼大統,這上合祖宗法度,下合億兆民心,您就讓太子接受了群臣的勸進吧。」皇后仍在固執地堅持道:「不行,不見聖上的靈柩,監國不能登基。」侯君集著急地說:「臣等也想見到陛下的靈柩再讓太子登基,可是頡利已經將陛下埋在了陰山之下,要迎回來,須得打敗胡寇之後,這得等到何年何月?如果十年打敗不了頡利,難道還要讓太子等十年不成?」 長孫皇后一臉悲傷地說:「可我總覺得你們的皇帝沒走,他一定會回來的,今早上我連蔔了三卦,都是這個結果呀。」侯君集又爭辯道:「太子請會昌寺的大法師在菩薩面前卜了三卦,還都說太子應該登基呢。這鬼神的事,有時信得有時信不得。真正的神是什麼,是人心呀!現在人心向著太子,在朝的百官都上了勸進表,這人心是世上最嬌貴的東西,冷不得呀!」 長孫皇后看了他一眼詰問道:「誰說百官都上了勸進表?岑大人上了嗎?」侯君集有些不在乎地道:「不就他一人嗎?」長孫皇后用緊定的語氣說道:「但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人,他讀遍經史,見識深遠,當初陛下在便橋與頡利會盟前,還向他問過計呢。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照著去辦吧。」侯君集還想爭取:「娘娘——」長孫皇后有些不耐煩地道:「如果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娘,就什麼也別說了!」 侯君集面色怏怏地正想退下,景明喘著氣跑了進來:「娘娘、殿下、潞國公,岑大人來上勸進表了!」宮中諸人均是一愣,侯君集看著長孫皇后,臉色鬆弛下來,他一拱手道:「既然岑大人也是這個意思,您就不要再堅持了吧。」長孫皇后見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阻止了,只得用極其沉重的語氣道:「讓他進來吧。」 岑文本的勸進,最終使事情確定下來,三日後李承乾將在顯德殿召見百官,共議是否該宣佈皇帝已經大行,同時由新君繼位。既然眾人多已上了勸進表,那這場所謂的共議,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等於是李承乾登基的最後一道程式。 聽到這個消息,李恪的心中再也沒有了徹底擊潰海棠的快樂。過去的這些年,雖然李承乾太子的身份和其他皇子的親王身份有很大差別,但在心理上畢竟還站在一個平面上,可是一旦太子變成了天子,情勢就發生了質的變化,那個讓李恪打心眼裡瞧不起的人就會變成整個國家的主宰。一想到這一點,李恪就憤憤難平,他召來權萬紀、程懷亮等人,一頓悶酒喝到了次日天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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