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117)_於正

一一七

　　她說完就離開了，剩下兩個男人怒目而視，互相鬆開了對方。

　　玉禾回房後便上床躺下，一句話也不說。少棠跟著進來，似乎想道歉，但想想又覺得生氣，坐下來喝悶酒。玉禾無聲地慢慢垂淚，眼淚打濕了枕頭，覺得冰涼。

　　少棠問道："你和夏管家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玉禾不動也不說話。

　　少棠又說："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玉禾急了起來："認什麼？認沒有的事？辜少棠，我文玉禾從頭到尾都對得起你，對得起辜家，我不想爭辯什麼，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少棠用力捏緊杯子，一飲而盡，忽然他起身一把將玉禾抓起來："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用你死去的母親發誓，你，文玉禾從來沒有背叛過我，你的心裡從始至終沒有第二個男人。"

　　玉禾把頭扭到一邊："不可理喻。"

　　少棠心痛："看你的眼神，看你的表情，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不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你的丈夫，你一生要依靠的男人。"

　　玉禾抬頭望著少棠："依靠？打我進這個家門開始就沒奢望過。"

　　少棠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果然看不起我，好好好，那就看不起吧，隨便吧--"他一說完，鬆開玉禾，飛一般地離開了。

　　阿桃正好進來："三少奶奶，你們又吵架啦？"

　　玉禾起身坐下："阿桃，陪我喝酒--"

　　阿桃有些猶豫："三少奶奶，你懷著孩子，不能喝酒。"玉禾卻說："一杯兩杯，沒事的。"

　　阿桃勸慰道："三少奶奶，其實三少爺人不錯的，你老是跟夏管家走在一起--"

　　玉禾定定地望著阿桃一動不動："連你也這麼看我？"阿桃低下頭，一口喝幹了杯子裡的酒。

　　辜家門口，雲開指揮著下人們把門口的紅燈籠換成白燈籠。

　　玉禾出來時雲開忙上去："三少奶奶--"玉禾問："裡裡外外都佈置好了嗎？"雲開說："都好了。"玉禾又說："那進去商量一下請客的名單吧--"

　　雲開還是出口問道："三少奶奶，昨晚--"

　　玉禾卻道："昨晚什麼事都沒有，少棠他……喝醉了……"

　　"可是……"雲開還想說，卻被玉禾打斷："夏管家，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會處理，我們進去吧，娘在等著呢--"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

　　雲開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方嫂扶著憔悴的太太到了大廳，太太環顧了下四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辜家人丁不旺，本來就已經夠冷清了，海兒這一走，廳裡少了他的歡笑聲，就更冷清了。"方嫂勸慰道："太太，不要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太太眼中忽然有了一絲溫情："我還記得他出生時擺宴的情景，他笑得好歡，笑聲把所有的賓客都驚動了，大家都說他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可惜啊，再也沒什麼前途可言了……"她暗自垂下淚來。

　　這時玉禾和雲開進來，玉禾遞上了名單："娘，宴客的名單在這兒，你過目一下。"太太道："不用了，你們做主就好了，少棠呢？"

　　"他……"玉禾有些遲疑，太太氣道："侄兒死了，他還往外跑，真是沒救了。"

　　玉禾問："娘，要不要我去找他回來？"

　　太太搖搖頭："算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會兒我就算管得再多，一旦我兩腿一蹬，哪還顧得上，隨他吧--"

　　這時守貞進來道："娘，大嫂抱著海兒，不讓入殮。"

　　太太更加生氣起來："這個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還不夠，她還想怎麼樣？我去看看--"她一馬當先朝裡走去，雲開和玉禾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默心在房內抱著海兒輕輕地哼著歌："好寶寶，快快睡，快快睡，快快醒--"

　　太太進來，一把將她拉起來："你害死自己的兒子，還想怎麼樣？給我起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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