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83)_於正

八十三

　　文父說："不是，不過自從有了你娘之後，我就很少想起她了，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會明白柴米油鹽比生死相許要重要得多。"

　　這時少棠從亭子裡出來，朝他們揮手："玉禾，請岳父大人過來用菜--"

　　文父看了少棠一眼，沖玉禾笑了："為父知道，你心裡燃了一把火，你不甘心，不過感情是感情，生活是生活，女人一生求什麼，不就是丈夫的體貼嗎？時間一久，你就知道，什麼心有所屬、情有獨鍾都是騙人的鬼話，到最後還是要過日子，少棠人不錯，他會對你好的，珍惜眼前人啊--"

　　玉禾回頭去看少棠，卻只看到了少棠微笑著的臉。

　　窗臺前的蠟燭結了兩個燈花，玉禾挑了挑燈花，手被少棠按住了："結兩個燈花是吉兆，別弄掉它。""吉兆？"玉禾有些詫異。少棠點頭："是啊，"轉而又問，"今天你開不開心？"玉禾笑了："開心，你怎麼會想到把我爹接來。"

　　少棠說："上次你離家出走不就為了見你爹嗎？我想既然娘不讓你出門，我把岳父接來也一樣。"

　　玉禾問："這幾天，你離開都是為了這件事？"少棠點點頭："玉禾，我知道現在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彌補我曾經對你犯下的錯誤，可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要悔過的。"

　　玉禾伸手掩住他的嘴："我知道，我明白。"少棠說："那我就很開心了，時間不早了，睡吧--"他拿起枕頭往床上一倒。

　　玉禾望著他的模樣頓了頓，突然想到父親說："人到了一定年齡，你就會明白柴米油鹽比生死相許要重要得多。"父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時間一久，你就知道，什麼心有所屬、情有獨鍾都是騙人的鬼話，到最後還是要過日子，少棠人不錯，他會對你好的，珍惜眼前人啊--"

　　她慢慢轉過身，伸手環住少棠的腰。少棠一愣，叫她："玉禾。"她只是說："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少棠心中激動："好。"她又喃喃一聲："現在，我只剩下你了。"少棠說："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說著試探著吻上了她的唇。

　　玉禾的眼淚再一次湧了出來。

　　一個月後

　　少棠在燈籠坊裡跟著雲開學編燈籠，雲開細心地指導著："這邊要折一下，把鋼絲固定住，就這樣--"少棠恍然："我明白了，你看，這樣對嗎？"雲開誇獎道："不錯，大有進步。"

　　"少棠--"玉禾提著食盒過來，替他抹去額上的汗水，"瞧你，跟個孩子似的，餓了吧，我給你做了好吃的。"

　　少棠道："說了不要你操勞……"玉禾看了雲開一眼，對少棠道："我喜歡做給你吃。"少棠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呀，遲早會把我養成大胖子。"

　　雲開望著二人恩愛的樣子，忍不住有點失落。

　　玉禾問道："夏管家，要不要一起吃？"雲開道："不了，謝謝三少奶奶。"玉禾又說："不要客氣。"雲開低頭默默："不客氣。"

　　玉禾拉著少棠坐到一邊去吃飯，雲開繼續手裡的活兒。

　　忽然，玉禾一陣難受，跑了出去。雲開和少棠一緊張，同時起身欲追。少棠看了雲開一眼，雲開站住，少棠飛快地追了出去。

　　燈籠坊的前院女工們進進出出，玉禾趴在門口嘔吐，少棠出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這幾天怎麼啦？老是看你吐，會不會吃壞肚子了？"玉禾說："沒事，可能這幾天看賬看晚了，有點累吧！"

　　少棠有些擔心地勸道："賬的事有大嫂看著，你別太操勞了。"玉禾搖搖頭："娘說要我學，我可不能偷懶……"說著她又幹嘔起來。

　　少棠著急："不行，不行，我得馬上去找大夫--"他剛欲走卻被玉禾攔住："好了，一點小病就別驚動大家了，我們進去吧--"說著她一個起身往內走去。

　　少棠滿臉擔憂。

　　太太跪在菩薩面前默默地祈禱，方嫂進來回道："太太，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在廳裡等著和您商量事兒呢--"

　　太太問："帳本都理齊了？"方嫂說："都齊了。"太太又問："玉禾沒出什麼錯吧？"方嫂答道："沒有，三少奶奶這段時間可用功了，只是……"太太挑眉："怎麼啦？"

　　方嫂道："大少奶奶說，她記錄的帳本，讓三少奶奶再查一遍分明是不相信她，懷疑她的能力，正在鬧著呢--"

　　太太冷哼一聲："我忍她很久了，她還以為辜家少了她不行，我就是要讓她看看，辜家除了她寧默心，還有文玉禾，她能做的，別人也一樣能做。"

　　方嫂勸道："我知道太太的意思，不過大少奶奶畢竟是孫少爺的親生母親，孫少爺又是咱們辜家唯一的骨肉，自古母憑子貴，不管怎樣，咱們還是要給她幾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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