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57)_於正

五十七

　　少棠道："再陪我待一會兒，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兒，以後不會再來了。"

　　玉禾好奇地望著他，少棠解釋道："我會把筱如夢這個名字徹徹底底地忘掉，我會騰出一顆完整的心來愛你，我會做到的，你相信嗎？"

　　玉禾無語，紙錢被風吹起，漫天飛舞。

　　辜家的大廳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少棠不斷地給玉禾夾菜。玉禾被他的殷勤搞得甚是尷尬。太太望著少棠的樣子，輕輕地笑了。

　　少棠又說："娘，明天一早，我就去燈籠坊幫大嫂看賬。"太太點點頭，轉頭對大少奶奶道："默心，你多教他。"默心低頭應是。

　　守貞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娘，你有沒有發現三哥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看來三嫂真是功不可沒，你說，是不是該論功行賞啊？"

　　太太想了想，轉頭對方嫂道："打今兒個起，吩咐小廚房，每天讓玉禾點個菜，"她對玉禾說道，"以前我生下少群的時候，我的婆婆，你們的奶奶就是這麼賞我的。"

　　玉禾迎著默心可以殺死人的目光，尷尬地站了起來："這怎麼可以？"

　　少棠伸手將她按回座位："欸，娘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再拒絕了。"

　　這時雲開端著菜進來，看到他們夫妻倆親熱的模樣，不由得愣住。玉禾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坐立難安，然後輕聲地說了句："謝謝娘。"

　　守貞又說："娘，還有一個人也一樣功不可沒。"太太詫異："誰呀？"守貞清清嗓子道："當然是夏大哥，這次他也幫了不少忙。"

　　默心忽然放肆地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守貞奇怪："大嫂，你笑什麼？"默心道："少棠是巡捕救出來的，五萬塊銀元也是巡捕找到的，怎麼功勞一下子就變成了三少奶奶和夏管家了？我只聽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這欲加的功勞，也能扯出這麼一大篇來。"

　　"你……"守貞被她噎得沒有話說。雲開忙說："四小姐，大少奶奶說得沒錯，三少爺獲救，的確與雲開無關，雲開不敢居功，菜上齊了，雲開告退。"說著他退步離開。

　　玉禾也說："娘，夏管家說得對，這件事的確不是我們的功勞--無功不收祿，這菜你看……"

　　默心口快道："你還得點，免得娘還以為我這個大兒媳小氣，吃小兒媳的醋，我寧默心雖然心直口快，但還不至於稀罕這麼點東西，娘，你說對吧？"

　　太太沒好氣道："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光了，你還想我說什麼，我吃飽了，你們吃吧--"說著她起身離開。守貞、少棠、玉禾也跟著離開。霎時間屋裡只剩下了默心和臘梅。

　　臘梅問："大少奶奶，大家都走了，咱們還吃不吃？"默心冷哼一聲："吃，為什麼不吃？他們走了更好，我可以多吃一點。"她扒了兩口飯，忽然狠狠地將筷子扔了出去："都欺負我，都欺負我……"她的臉上，有兩道淚痕慢慢滑落。

　　玉禾坐在回廊裡發呆。雲開過來，看到她的背影，頓了頓，轉身欲走。玉禾覺察到，轉身問他："剛才在屋裡，你生氣了嗎？"

　　雲開停下腳步："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玉禾指指地上的影子："因為我會未卜先知。"

　　雲開笑了出來："那以後要離你遠一點才行，不然不是什麼都讓你知道了。"

　　玉禾追問："你還沒回答我，剛才你生氣了嗎？"雲開搖頭："沒有。"

　　玉禾直言："你說謊。"

　　雲開只得說："我只是……"

　　"吃醋？"玉禾連忙接口。

　　雲開無奈："我是不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玉禾搖頭："不，我喜歡你吃醋，你吃醋證明你心裡有我，不過我們的行程可能要延後了，你也知道娘對我有恩，現在少棠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我不想因為我而讓全家人失望，你明白嗎？"

　　雲開點點頭："我明白，我會等你的。"

　　玉禾滿心感激："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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