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51)_於正

五十一

　　太太轉頭問："七叔公，小兒如今病成這樣，應該是守望相助的時候，不知道你準備派誰留下來照顧少棠呢？"

　　七叔公打岔道："這……弟妹你也說了，你們房的事，你們自己會解決，老朽就不越俎代庖了，告辭。"言畢，他帶著族人紛紛離去。

　　太太趕忙上前："少棠怎麼會這樣，來，讓娘看看--"

　　帳中人下床，取下臉上的白布，居然是雲開。他低頭道："太太，讓你受驚了。"

　　太太舒了一口氣，隨即心又吊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難為你們想得周到，不過明天就是贖人的日子，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不然的話，不但少棠有危險，連送銀子的人都有性命之憂……"

　　玉禾點頭："娘，你放心，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和夏管家去山上贖人，現在大家都知道少棠患有天花，一定沒人敢接近這裡，其他的事，阿桃會應付。"

　　太太輕輕地點點頭："一切小心為上。"

　　臘梅進屋時，默心正用毛筆蘸著碾好的鳳仙汁慢慢地塗在指甲上。她悠閒地問道："怎麼樣，好戲上演了？"臘梅搖搖頭。

　　默心蹙緊了眉頭："怎麼回事？"

　　臘梅道："三少奶奶忽然帶著三少爺回來了，大夥兒也就散了。"

　　默心奇怪："少棠回來了？這怎麼可能，錢下午才運來，就算馬上上山贖人也來不及，你看到少棠了嗎？"

　　臘梅說："沒有，不過堂少爺不相信三少爺回來了，闖進了三少爺的房間，後來又急匆匆地退了出來……"

　　"哦？"默心更加覺得怪異。臘梅接著說道："他說……說……"

　　默心有些急了，忙道："哎呀，你怎麼說話說半句，急死人了，他到底說什麼？"

　　臘梅一口氣道："說三少爺得了天花，怕被傳染。"

　　"天花？"默心冷笑了一聲，"這個文玉禾還真是個人物，連天花這一招都想得出來，看來這遊戲是越來越好玩了。"

　　臘梅不解："大少奶奶的意思是……"

　　默心道："笨蛋，屋裡那個人肯定不是少棠，你想少棠失蹤才多久，即使染了天花，也沒那麼快蔓延到全身。"

　　臘梅問："那我們怎麼辦？"

　　默心詭異地一笑："簡單，馬上報巡捕房。"

　　臘梅有些害怕："這……謊報案子是要坐牢的。"

　　默心白了她一眼："怕什麼？少棠被綁架是事實，即使沒抓到人，有勒索信在，會有什麼事？何況又不是要你去報案，通知春兒就好了。"

　　臘梅應了是，默默離開了。默心繼續染著指甲，嘴角邊蕩開了一絲微笑。

　　山洞裡的鐘乳石發出七彩的光芒。少棠被粗布塞著嘴，綁在地上。如夢拿著食物過來，看了看左右，蹲下來："少棠--少棠--"少棠看到如夢，激動地不斷扭動。

　　如夢說："你答應不叫，我就鬆開你嘴裡的布條。"少棠點點頭。如夢這才取出了少棠嘴裡的布條。少棠張口便是問："如夢，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被欺負？"

　　如夢心中愧疚："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我？"

　　少棠道："當然，是我帶你出來的，是我害了你，我怎麼能……"

　　如夢打斷他："傻瓜，你這個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是騙你的，我是跟土匪一夥兒的。"

　　少棠愣住了："不，不是的，你騙我，你騙我。"如夢道："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假如我不是跟土匪一夥兒的，我能這麼平平安安地站在你面前嗎？"

　　少棠望著她，忽然啞然失笑。

　　如夢心內痛苦，卻只問他："你後悔了是不是，你恨你自己瞎了眼是不是？"

　　少棠卻只說："不，我很開心。"

　　"開心？"如夢滿心不解。

　　少棠道："至少你沒事了，至少我不用擔心你。"

　　"你……"如夢心中有感動，有激動，還有懊悔，摻雜在一處，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少棠自顧自地說下去："愛一個人就要完全付出，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做什麼事。如夢，如果綁架我能讓你更加快樂，更加幸福的話，那麼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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