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50)_於正

五十

　　這時正好雲開過來，守貞看到他，飛快地沖上前去："夏大哥，你回來就好了，快幫我們出出主意。"

　　玉禾看到雲開，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有辦法了，你們全部都跟我來。"她一馬當先往外奔去，守貞拉著雲開和權叔、阿桃一起緊跟其後。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七叔公端著茶碗輕啜了口茶，抬頭看向太太："我說弟妹啊，這天都黑了，少棠怎麼還沒回來？"

　　"這……"太太語塞，回答不上來。

　　方嫂趕忙上前一步說："七叔公，我們家三少爺出遠門了，這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回來，不如你們先回去，等我們家三少爺回來了，我們家太太再安排他登門拜訪，您意下如何？"

　　另有一個族人道："少來這一套，嬸娘，我們大夥兒都知道少棠被土匪綁架了，你就痛痛快快承認算了，何必遮遮掩掩騙自己人？"

　　方嫂忙說："喲，這是哪兒傳來的謠言，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那人諷刺道："得了吧，全天下都知道了，你們就別死撐了。"旁邊的人也都附和："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應該一起商量。"還有人直接說："難道伯娘還把我們當外人不成？"

　　太太伸手一擋，阻止他們說下去："夠了，你們想知道真相是不是，好，我告訴你們，少棠的確被土匪綁架了。"

　　"太太--"方嫂出言欲阻止，太太卻自顧自地說道："不過這是我們這一房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不勞各位操心。"

　　七叔公發話道："弟妹，這就是你不對了，少棠是辜家的子孫，他有難，我們理應守望相助，而不是在這個時候分什麼你我。"

　　旁邊幾個族人也紛紛說道："是啊，我看這件事要馬上通知巡捕房。"

　　"對，這些土匪縱容不得，不然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說著他們就欲往外走，太太趕忙上前攔住眾人："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們，你們這樣會害死少棠的，我求求你們--"

　　有一個族人道："難道嬸娘準備讓土匪逍遙法外嗎？"

　　另外一個卻將矛盾直指燈籠坊："那五萬大洋可是辜家的祖業，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眾人中有人說道："別跟她廢話，我們走--"於是一群人一擁而上，李氏搖搖欲墜，方嫂上前扶住她。

　　這時，權叔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太太，三少爺回來了。"

　　"什麼？"太太一愣，其他人也都凝住了。

　　回廊裡，太太帶著眾族人往玉禾房間走去。只見遠處玉禾和守貞正扶著一個纏滿白布的人往房裡走去。

　　太太問："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三天之後交錢嗎？"

　　權叔答道："本來是的，可是土匪忽然改變主意了，要我們當天就交錢，三少奶奶和夏管家怕太太擔心，所以就不聲不響地拿著錢，把人贖回來了。"

　　太太微笑著點了點頭："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族人中有人道："我們才剛剛過來，人就贖回來了，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真的是少棠嗎？我去看看他。"他飛快地往前沖去。

　　太太和方嫂對視了一眼，帶著眾人跟了進去。月洞門後，臘梅露出了小半張臉，疑惑地看著這邊的情況。

　　玉禾房內，中平放下帳子，阿桃從水盆裡撈起手帕擠幹，遞給玉禾。玉禾鑽進帳子，替帳內人擦拭手腳。

　　那名族人飛快地沖進來，被守貞一把攔住："堂哥，你要幹什麼？"

　　那族人厲聲道："我來看看少棠，你讓開--"

　　他一把推開了守貞，掀開帳子，只見帳內人渾身包著白布，只有一雙手露在外面，手上全是斑斑點點。

　　他驚恐地問："這……這是什麼？"

　　玉禾長歎一聲："少棠在山上三四天，大夫說可能感染了天花。"

　　族人膽戰："天……天花會傳染的……"

　　這時方嫂扶著太太和眾人一起進來。玉禾環顧了一圈，傷心地點點頭："是啊，而且挺嚴重的，這位族兄，我力氣小，沒辦法幫他擦身，不如你幫我把他抬起來，我們也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這……"那族人伸手去接她的手帕，可是手伸到中間，忽然縮了回去："啊，對了，我想起我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他立刻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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