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15)_於正

十五

　　老太太看向默心，似乎想要將她看透一般。默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老太太道："你要公平是嗎？好，我給你公平，玉禾，你過來--"玉禾連忙上前，老太太又叫守貞，守貞連忙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遞了過去。

　　老太太道："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守宮砂，有沒有通姦，大家全都瞧仔細了。"

　　她將守宮砂點在了玉禾身上，守宮砂鮮紅凝聚，並不散開。老太太看了眾人一眼："怎麼樣，沒話講了吧？"

　　默心咬著牙沉默不語。老太太沖下人吩咐道："好了，你們帶夏管家下去看大夫，守貞，扶你三嫂回房。"

　　於是眾人各做各的，一起往外走去。

　　老太太突然叫大少奶奶："默心。"

　　默心腳步一滯，停了下來。老太太說："你是辜家的長媳，又為辜家生了孫子，你的位置沒有人可以取代，與其費盡心思地排除異己，倒不如大度一些以德服人，我老了，只想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睦睦，不想有朝一日非得在你們倆之間作個選擇，你明白嗎？"

　　默心低頭應是，老太太微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看著空寂的祠堂，默心頓了頓，忽然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守貞扶著玉禾回到房中，還不由得感慨："三嫂，你好厲害，我們家除了娘之外，還沒有一個人敢跟大嫂那樣講話的。"玉禾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理在我這裡，我怕什麼？只是連累了夏大哥……他的傷好像很重，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她起身欲往外走，卻被守貞直接按倒在椅子上："等一下，你們剛剛才被人說有曖昧，就這麼眼巴巴地跑到他房裡去，豈不是無端惹人閒話？"

　　玉禾咬牙："我不怕……"守貞勸道："那他呢？他已經無故挨了一頓打，難道你還想他因此而離開辜家嗎？"

　　"這……"玉禾倒被守貞問住，說不出話來。守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安，這樣吧，我替你去看看他，然後回來告訴你，怎麼樣？"玉禾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謝謝你，四妹。"守貞拍拍她的手："你好好休息，等我的消息，晚上我再來看你。"

　　玉禾只得點點頭，看著守貞離去，她面上滿是擔憂。

　　雲開被送回房中後就趴在床上，等大夫來看。那大夫剛一把完脈中平就上前問道："大夫，管家大哥他怎麼樣？"大夫答道："傷得雖然重，但沒傷到筋骨，喝幾服藥，躺幾天就好了。"中平這才放了心，"走，我領你去開方子。"

　　中平開門剛剛離開，守貞便進來了，見到是她雲開連忙掙扎著要起來，守貞趕忙上前按他躺下："你躺著別動，我是替我三嫂過來看看你。"雲開說："一點小傷而已，我沒事，四小姐請坐。"

　　守貞這才在床邊坐下，環顧四周，竟然發現屋裡放滿了書，不由得讚歎："哇，你這裡好多書，比我們家的書房裡還多。"

　　雲開問："四小姐也喜歡看書嗎？"守貞點點頭，問他："以後我可以來你這兒跟你借書嗎？"

　　雲開不由得愣住。守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我們家的規矩給嚇到了，其實我也不喜歡那麼多規矩，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只是個鄉下的野丫頭，也不要做辜家的四小姐，走路是規矩，吃飯是規矩，連說話都有規矩，煩死了。"

　　她起身翻動書架上的書，隨意地一本本掠過。雲開望著守貞，忽然想到了什麼："四小姐，那邊角落裡有一本《神州志》，挺好看的，你可以翻翻。"

　　守貞問："裡面講什麼？"雲開答道："都是一些奇聞怪事，比如丈夫死了，新娘子抱著牌位進門什麼的。"守貞卻有些見怪不怪，"這有什麼稀奇的，去年我二哥死了，我二嫂也是抱著牌位成親的，這叫冥婚。"

　　雲開試探著問："可是家裡好像沒有二少奶奶？"

　　守貞一臉茫然："這我不清楚，二嫂進了門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聽下人們講，好像去山上出家了。"雲開忙問："哪座山？哪座廟？"他一時有些激動，連語氣都透著興奮。

　　守貞不由得奇怪："你怎麼啦？對我二嫂的行蹤這麼有興趣？"雲開只得打了個哈哈："哦，只是好奇而已，沒想到世上真有這樣的事。"守貞一笑，"我家有意思的事兒多了，以後有空我慢慢告訴你，一定比你的《神州志》有趣。"說著她從書架上取出幾本書，"這些書借給我，回頭我再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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