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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你去哪兒?"

  "我已經辦好去美國定居的手續,明天和我先生一起走,今天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周曉白驚訝地問:"你結婚了,這是怎麼回事?我一直以為你愛的是鐘躍民,早知現在,你當初何必……"

  秦嶺馬上接過她的話:"你想說,你當初何必把鐘躍民從我手裡搶走?對不起,我當初並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就算知道,這也不關我的事,躍民有選擇女友的權利。"

  "你是說,他選擇了你,可你並沒有選擇他?"

  "是的,我一直認為鐘躍民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但他最適合做個情人,而不是丈夫,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能力建立家庭,一個沒能力承擔各種責任的男人最好不要談婚姻,當然,他可以愛女人,這是他的權利。"

  "我明白了,是你先生支付了這五十萬元,你幫了鐘躍民,可你不覺得這是把自己給……"

  "給賣了,是吧?可你想錯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先生都是個不錯的男人,鐘躍民的事,我並沒有瞞他,他在得知我和鐘躍民的關係後,仍然毫不猶豫地支付了這筆錢,從這點上看,他不是個心胸狹隘的男人,也使我對他刮目相看,如果說,以前我對他的感覺還有些模糊,或者是為了某種利益和他交往,但通過這件事,我倒真愛上了他,試想,這件事若換了鐘躍民,他做得到嗎?"

  周曉白表示贊同:"這倒是,很少有男人能這樣大度。"

  "所以,對咱們女人來說,男人可真是本永遠翻不完的書,這好比購買精品,優秀的男人各有品牌,鐘躍民這種品牌,雖然也算得上是精品,可總有點兒設計上的欠缺。"

  周曉白點點頭說:"你的比喻很有意思,這大概是兩種文化的差異,不是個人問題。"

  秦嶺微笑著說:"這個話題太大了,一時說不清楚,況且做為女人,我們也有自身的問題,怎麼能過高地要求男人呢,你說對嗎?"

  周曉白站起來伸出手:"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下次回國一定要和我聯繫。"

  秦嶺握住她的手:"謝謝,咱們建立個熱線怎麼樣?就象間諜那樣單線聯繫,因為我還有點兒好奇心,鐘躍民現在正處於他一生中的低谷,我倒真想看看,這傢伙下一步要玩些什麼新花樣。"

  "好吧,我會隨時向你通報他的情況,秦嶺,你真的不想在出國之前見他一面嗎?你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別留下什麼遺憾。"

  "曉白,我已經嫁人了,不象以前那樣自由了,我先生是個不錯的人,我不願意讓他傷心,況且他也為營救鐘躍民出了力,就憑這一點,我也應該對得起他,你說對嗎?"

  "說真的,秦嶺,要是咱們能早些認識,我會和你做個好朋友的,要分手了,我們擁抱一下好嗎?"

  "當然,曉白,我也很喜歡你,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希望常聯繫。"

  兩個女人輕輕擁抱了一下,互相友好地拍拍後背。

  鐘躍民從看守所裡出來以後,一直在操心自己的工作問題,他從側面瞭解了一下,自從他出事以後,正榮集團也有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董事會成員做了調整,李援朝一派在內部爭鬥中失勢,他不僅沒能進入董事會,連總經理的職位也丟了,李援朝很輕鬆地辭了職,隨即辦了出國定居的手續去了美國。

  據一個圈內的朋友說,李援朝是個很善於操作的人,他早就開始為出國定居做準備了,這些年他不動聲色地撈了不少錢,還把老婆孩子也送到了美國,據那個朋友估計,李援朝這次被排擠出董事會,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操作的結果,不然以李援朝的精明,決不至於敗得這樣慘。在他辭職的當天晚上,有人看見他在一個貴族俱樂部裡和幾個朋友喝酒,他連開了兩瓶XO,談笑風生,興奮異常,決不象個失敗者。還有個駐美國大使館武官處的朋友說,他在紐約的曼哈頓看見了李援朝,這傢伙購置的豪宅至少值幾百萬美元,他每天開著一輛"勞斯萊斯"牌的汽車,去紐約帝國大廈自己的公司去上班,總之,這孫子算是牛到家了,和他現在的地位比,正榮集團算什麼?比鐘躍民當年的煎餅攤兒強不到哪兒去。

  據說鐘躍民出事後,貿易部有兩個女職員也立刻辭了職,一個是何眉,另一個就是高。李援朝還特意挽留過高,因為她是個很能幹的業務員,但高執意要走,她辭職以後去向不明,公司裡的人再沒有見過她。

  鐘躍民聽父親說高到他家去過幾次,但她沒說自己在做什麼。他出獄以後也去高的住處找過她,但沒有找到,這個女孩兒神秘地失蹤了。

  鐘躍民還真有些著急,以前他自視甚高,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做,在正榮集團時,他甚至覺得貿易部經理的職位都有些委屈了自己,以他的能力當個總經理也綽綽有餘。而現在他卻有些恐慌了,他發現自己這半輩子好象是白過了,到頭來連個一技之長都沒有,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該怎麼養活自己的問題。

  袁軍和鄭桐來看望他,這兩位老朋友也為他著急,他們的工作性質必然決定了他們的交際範圍,袁軍在總部的作戰部門工作,既不管錢物,也沒有人事調動方面的權力。鄭桐乃一介寒儒,他所在的單位是研究社會科學的,不可能有什麼經濟效益,他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很緊,至今還住在筒子樓裡。不過鄭桐很有些文人式的天真,他也認識一些做生意的朋友,而且自認為在朋友那裡很有面子,他覺得把鐘躍民介紹到朋友的公司去工作,那是看得起他們,所以他對鐘躍民的工作問題顯得很胸有成竹。

  袁軍不好意思地說:"躍民,這些年我和周曉白一直在部隊工作,地方上的關係一點兒也沒有,想幫也幫不上你,真對不起,你有我這麼個朋友真沒用。"

  鐘躍民說:"你別這麼說,怨我自己不爭氣,失業了,還得朋友們替我操心,是我對不起你們,唉,以前沒工作心裡還有底,那時複轉辦還管,現在我可真成了無業遊民了。"

  鄭桐大包大攬地說:"躍民,我倒認識幾個開公司的朋友,不過都是些小老闆,公司規模不大,我給你聯繫一下,他們肯定會給我面子。"

  鐘躍民灰溜溜地說:"謝謝,現在我幹什麼都行,當個業務員,跑跑供銷之類的我都願意幹,三十多歲的人了,總不能再要我爸養活我?"

  鐘躍民以為自己的要求不高,給人家公司當個跑腿兒的業務員他就知足了,以前自己是大公司經理,多少也做過些大生意,現在屈尊成了跑腿兒的,按理說這種活兒不該太難找。誰知他想錯了,就象俗話說的那樣,人一倒楣,喝口涼水都塞牙。找工作太難了,難得超出了他的想像。

  鄭桐給他介紹的第一家公司是做化工生意的,公司很小,在一家招待所租了一間房子做辦公室,鐘躍民一進門心裡就有數了,他在正榮集團時沒少受這類小公司老闆的糾纏,這些小老闆既沒資金又沒路子,卻一心一意地想做大生意發大財。他們租一間房子做辦公室,公章合同章都隨身帶著,他們只能買空賣空做無本生意,一年也未必能做成一樁生意,只會四處拉關係搞批文,偶爾搞到一份倒了好幾手的批文就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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