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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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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剛打量著鐘躍民說:"我見過你,那次和我們學校劉利華打架,你也去了吧?" 鐘躍民說:"我還去你們學校打過架?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曹剛肯定地說:"沒錯,就是你,那天你穿一身將校呢,拎把菜刀,口口聲聲說要剁了劉利華。" 鐘躍民想起好象是有這麼回事,他擺擺手說:"不提了、不提了,那都是沒參加革命之前的事,賀龍還玩過菜刀呢。" 鄭桐問:"躍民,縣知青辦發給咱們的糧食不多,我算了一下,怎麼省也吃不到麥收。" "這好辦,有就吃個飽,沒了咱再想辦法。"鐘躍民才不想操這個心。 郭潔認真地說:"能想什麼辦法?總不能真去要飯吧?" 鐘躍民一聽就喜上眉捎:"怎麼不能?聽我爸說,這一帶農民有個傳統,青黃不接時就成群的外出要飯,我早就想嘗嘗要飯的滋味,要是在北京,咱到哪兒去找這機會?" 蔣碧雲似乎最煩鐘躍民,她馬上表示:"這是誰在出餿主意?誰願意去討飯誰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鐘躍民不想和她計較:"這好辦,咱們把糧食分了,自願搭夥,蔣同學,你能分六十多斤糧食,你要是一天能吃二兩糧的話,那頂到麥收應該沒問題。" 錢志民說:"我建議,咱們男女分灶開夥,省得她們女的說咱們佔便宜。" 曹剛也表示贊同:"這倒是個辦法,我同意。" 男知青們紛紛表示同意。 蔣碧雲哼了一聲:"分開就分開,有什麼了不起的?" 鐘躍民嘻皮笑臉地說:"我跟你們搭夥吧?要是你們同意,我馬上和他們男同學決裂,咱四個搭夥怎麼樣?" 鄭桐不放過任何攻擊鐘躍民的機會:"躍民,你丫最好搬到女宿舍去住,我們這兒也寬鬆些。" 男知青們哄堂大笑。 鐘躍民面不改色:"這我沒意見,還要看女同學們同意不同意。" 蔣碧雲氣白了臉:"流氓……" 鄭桐說:"那是鐘躍民的小名兒……" 男知青們大笑。 蔣碧雲氣得流下眼淚…… 周曉白和羅芸入伍時,袁軍還在社會上閒逛,沒想到她們走後一個星期袁軍就作為"後門兵"入伍了,這批新兵都屬於一個野戰軍的,不過他們彼此都不知道罷了。 周曉白遇見袁軍時,已經是新兵連結束後的兩個月了。周曉白和羅芸被分到醫院,周曉白在內科當衛生員,羅芸被分到藥劑室。而袁軍被分配到坦克團當裝填手。在北京時,他們雖然很熟,但誰也沒有談論過家庭情況,其實他們三個人的父親都和這個軍有著很深的淵源。周曉白的父親周鎮南在抗戰時期指揮過的一支部隊在解放戰爭時併入這個軍,成了這個軍的一個主力師,因此,這支部隊的軍、師、團幹部中有不少周鎮南的老部下。羅芸的父親和這個軍的邵副政委是老戰友,兩人在解放戰爭後期曾在一個團做搭擋,羅芸的父親是團長,現在的邵副政委是當年的團政委,這可是生死交情,現在老戰友的女兒到這個軍來當兵,邵副政委自然要格外關照。袁軍的父親袁北光簡直就是這個軍的老夥計,他從三八年入伍就在這支部隊,二十多年根本沒挪地方,到五九年轉業時,已經是大校師長了,這支部隊是袁北光的娘家,現任軍長李震雲曾當過袁北光的排長,那還是三八年在冀中的事,現在袁軍到他父親的老部隊來當兵,可是了不得了,從軍部到各師團幾乎到處是他的叔叔伯伯,這跟回老家差不多,許多叔叔伯伯見了袁軍還提起他童年時的劣跡,說軍部禮堂的舞臺幕布就是袁軍縱火燒毀的,那次袁北光氣得幾乎發了瘋,把袁軍綁在板凳上抽了二十皮帶,致使他在床上趴了半個月。 那天袁軍去軍部機關去看父親的老戰友姚副軍長,中午又在姚副軍長家蹭了一頓飯,吃飯時姚副軍長拿出一瓶"五糧液"給袁軍倒了一杯。袁軍有些躊躇,他怕回連隊不好交待。 姚副軍長眼一瞪:"讓你喝就喝,你們連長有話就讓他來找我,我和你爸是什麼交情?過命的交情,四一年反掃蕩是我把他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他也沒欠我的情,四二年他替我挨了一顆子彈,我們倆才扯平,老夥計好幾年沒見了,老子想和他好好喝一頓酒,沒機會呀 ,現在好了,這叫父債子還,老子不在,你當兒子的替他喝。" 於是袁軍馬上把心放進了肚子,三下兩下就替他父親把姚副軍長放倒了,其實姚副軍長沒多大酒量,三兩酒下肚就已經找不著臥室門了。袁軍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有些飄飄然了,這時在他的感覺裡,任何人都不在話下了,要是這會兒能碰見他的連長,他興許就一個耳刮子扇過去了,敢管我?還反了他啦,這不是找捶麼?大爺我喝酒了又怎麼樣? 袁軍晃晃悠悠走進軍部大院的軍人服務社,想去買些信紙和信封。他發現有個新兵也在櫃檯前買東西。那個新兵回頭看到袁軍,無理地上下打量著他。 袁軍看了他一眼,話就橫著出來了:"有病是怎麼著?你丫犯什麼照?" 新兵操著北京口音:"你是北京兵?" "怎麼啦?" "還認識我嗎?去年在什刹海冰場你丫擠兌誰呢?" 袁軍傲慢地說:"在冰場上我打的人多了,早記不清你是誰了,你是誰呀?" "我是裝司的小明,想起來沒有?"那新兵挽起了袖子。 袁軍輕蔑地笑了:"沒聽說過,你想幹嗎?有話說,有屁放。" "咱們還有筆帳沒算呢,上次在冰場上讓你們跑了,真是山不轉水轉,在這兒碰上啦!" 袁軍微笑著:"怎麼著?看這意思,你是想和我單練一把?咱們找個地方吧。" 新兵一把揪住袁軍的衣領:"走吧,咱可說好了,要是見了血,可得說是自己不留神嗑的。" 袁軍一擰他的手腕:"沒問題,牙掉了咽到肚子裡,誰說誰是孫子,走……" 周曉白那天也正好去軍人服務社,她剛一進去就看見兩個新兵在拉拉扯扯地往外走,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著什麼。周曉白一愣,這聲音怎麼這樣熟?她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袁軍嗎,這傢伙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她脫口叫出來:"袁軍。" 袁軍這時酒正往上湧,"五糧液"酒的後勁很大,他剛才還沒覺得怎樣,現在可有點兒不行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個女兵有些眼熟,他的腦子有些糊塗了,一時想不起這是誰,便以為這個女兵是來勸架的,他醉眼朦朧地說:"誰也別管,誰管我跟誰急。" 周曉白見他一嘴酒氣,心裡便明白了。她大聲喊:"袁軍,我是周曉白,你看清楚了。" 袁軍仍然糊塗著:"什麼……白?不認識。" 周曉白又好氣又好笑,這混小子是糊塗了,連她都不認識了,她晃晃袁軍的肩膀喊:"鐘躍民你總記得吧?" 謝天謝地,袁軍總算還沒忘了鐘躍民,他努力控制住漸漸模糊的思維,從鐘躍民那裡才想起周曉白:"噢……想起來了,好象是有這麼個人……叫周……什麼來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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