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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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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誤會了。」明樓辯解道。 「誤會?」明鏡冷笑一聲,「你當著父母的面,老實告訴我,你心底是不是還惦著那個汪曼春?」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明樓無頭無尾答了這麼一句。 明鏡寒光逼眼,銳氣逼人:「好,很好。你還知道忠奸善惡!那我問你,你既然心中無她,為何這五年來一直沒有再交往女友?你不要拿緣分未到來搪塞我,我是斷然不信的!」 「姐姐要聽真心話?」 「講!」 「匈奴未滅。」明樓言簡意賅。 這是明鏡聽到的最鏗鏘有力的回答。她眼前一片雪亮,嘴上卻越發嚴厲:「好!好一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你口口聲聲匈奴未滅,卻日日夜夜穿梭于漢奸走狗門下,我看你早有附逆為奸之意,賣國求榮之心!」 「明樓幼承庭訓,唯知精忠報國,豈敢附逆為奸!明樓若有半點賣國求榮之心,情願死在姐姐槍口之下!」 「好一個精忠報國!好一個不敢附逆為奸!」明鏡居高臨下地質問,「那麼請問新任汪偽政府海關總署督察長、偽財政部首席財經顧問明樓先生,對於你的官階頭銜有什麼新解釋嗎?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曲線救國!」 明樓表情平靜,波瀾不驚:「還不止這些,新任時局策進委員會兼特工總部委員會新會長、周佛海機要秘書!」 「你接著說。」 「說什麼?」明鏡的異常平靜讓明樓不覺詫異。 「你不打算解釋嗎?」 「解釋有用嗎?您都把話給我堵上了,我除了曲線救國,還真沒第二句可說。」 明鏡見他平淡中透著耐人尋味的一抹笑意,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她背轉身去伸手欲取祭臺上的馬鞭,明樓立馬開口:「大姐!凡事何必要一一點破呢?」 明鏡背對著他,嘴角暗自掛上一絲自得:「我倒忘了,明大公子講話,歷來喜歡說半句,留半句。所謂,點到即止。」 「大姐。」明樓道,「明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好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分明就是一條『變色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當著我說身在曹營心在漢;你當著周佛海就會說效忠新朝,努力國事;你當著汪曼春該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你要落到抗聯手上,你會不會說,你來自抗日統一戰線?」明鏡有意無意帶出最後一句話。 「真是知弟莫若姐……」明樓話音還未落地,明鏡回手刷地就是一鞭子,這一鞭來得太過迅猛,明樓猝不及防,手臂上一陣劇痛,導致他瞬間全身繃緊,衣袖已隨一道裂口撕開。 這一鞭打亂明樓思路,他很快明白過來,自己無意中落入明鏡的陷阱,這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她是在甄別自己姓「國」姓「共」。 明鏡手一抬,「嗖」地一聲收回馬鞭,客氣地問道:「明大公子,清醒了嗎?」 「大姐,有話好說。」明樓真的「清醒」了。 「好,你清醒了就好,千萬別在我這裡背臺詞,做演講,我不吃那一套。你在外面,囂張跋扈也就罷了,到了家裡就給我規規矩矩地說人話!」明鏡「啪」地一聲把馬鞭扔上祭台,「你說,你這次回上海做什麼來了?」 「做中國人該做的事。」明樓真心真意地回答。 「拿什麼來證明?」 「時間。」 「多久?」 「可能會很久。」 「很久是多久?」 「也許三五年,也許七八年。」 「這麼長的時間,給足了你改弦更張的機會。」明鏡話裡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在說你可以隨時隨地棄暗投明,以期來日。 「依姐姐之意呢?」明樓問。 「我倒有一個法子,可以立辨忠奸。」話終於引入正題了。 「姐姐請講。」 「我打算後天飛香港。」 明樓一愣。 「一來我有兩筆款子要到香港的銀行去轉帳;二來明台一個小孩子在那裡讀書,又辛苦又沒人照顧,我想去看看他;這三……」 明樓銳思銳覺,他知道所有的鋪墊都為這第三樁事而來。 「我要帶兩箱貨出去。」 「姐姐訂的是法航的飛機吧。法航的飛機場在租界,您要帶貨很方便啊。」 「問題是,我的貨都壓在吳淞口呢!」 明樓心中霍然明亮,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冤。 「我需要兩張從吳淞口出關的免檢貨物特別通行證。」 「大姐,您早說啊,您求人辦事……」明樓的話沒說完就被明鏡狠狠的一眼給瞪了回去,「您什麼時候要?」 「我後天的飛機,你說,我什麼時候要?」 原來這才是明鏡千方百計叫自己回家的真實目的,明樓想。 她需要他的權力去替她執行她的工作,明樓啞然失笑。 明鏡的心火被明樓那會意的一笑,無形中撲滅了大半,她依舊繃著臉,道:「你簽還是不簽?」 自己還有得選嗎?明樓想。 「那我回去替您拿通行證的文件。」 「不用了。」明鏡從桌子上拿了兩張已經填好的海關免檢貨物特別通行證,「其實我陸路、水路原是鋪好的直路,可惜我昨天去取貨的時候才知道,這堂堂海關總署簽發的通行證作廢了。理由是,必須要有新任明樓長官的簽名。你說說看,我們生意人,搶時間就是搶商機,商機要沒了,我到哪哭去啊?明長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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