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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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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處長,你的意思是,這一行你幹不了嗎?」一句擊中要害。 汪曼春被明樓一語中的,堵得啞然。 「汪處長,我需要在短時間內看到你的實力和效率。」 「最近一段時間,根本就沒有抗日分子的任何可疑活動的報告,證明我們76號在梁先生的帶領下,打擊有效!」 「沒有可疑活動報告,這一點尤為可疑。你認為抗日分子會乖乖地待著什麼也不做嗎?」 阿誠接到一個檔,走近明樓,俯身低眉地插話道:「先生,中央陸軍軍訓團政訓處長羅志強請急批軍費的條子來了。」 「誰開的條子?」 「說是周佛海先生。」 「那就先從中儲銀行那裡給他調一筆款子。」 阿誠應是離開。 明樓轉目,繼續跟梁仲春和汪曼春談話:「……安靜,代表危險。」 「您認為這一切都指向什麼?」梁仲春問。 「和平大會。」 梁仲春認同地點點頭,而汪曼春卻緊咬著嘴唇,顯然在生氣。 「曼春,你在76號可以心情輕鬆地看打看殺,或者換句話說,親殺親埋,身體力行,證明你已經是新政府強權下的鐵翼了。但是,你要記住,再強的巾幗英雄于亂世中始終都是依附強權的一翼而已。而新政府的羽翼將慢慢豐滿,所以,懂得收翼放翼,甚至剪翼,才是躋身為一翼的首選。我就是在替你剪翼,當面潑冷水的人,才是親人。你,明白我待你的心嗎?」 汪曼春感覺自己要被眼前這個男人給害死了。 明樓的嘴可以把最不講理的話瞬間化為一段掏心掏肺的肺腑良言,她忽然又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畢竟明樓說出了「親人」這兩個關鍵字。 「師哥,我從沒想過要跟你起爭執。」汪曼春道,「……我只是替梁先生抱不平。」 梁仲春此刻有點尷尬,決定打趣一下明樓和汪曼春:「汪處長的話,我不領情。明先生對汪處長關懷備至,難免不讓人浮想聯翩。」 此話一出,三人相視淡淡一笑,一直充斥在三人間的火藥味也漸漸散去。 阿誠上前,道:「先生,總裁室機要秘書李同知和岡田芳政已經到了。」 汪曼春和梁仲春聽到這個名字,都同時一震。 明樓不疾不徐:「請李秘書和岡田君到第二會客室稍候。」 「是。」阿誠退了出去。 明樓站起來穿外套,對汪曼春和梁仲春道:「你們回去後,商量一下,儘快拿出『和平大會』安全保衛的方案來。」 二人立正稱:「是。」 明樓離開房間。 汪曼春看著明樓走出去,她的心中百味雜陳。雖則一條走廊,她覺得自己和明樓卻如千里路渺。 梁仲春心理陰暗地道:「他反應過度。」 「他想站穩腳跟。」汪曼春的眼睛始終不離明樓的背影。 「他對處決中統的名單非常敏感,直覺告訴我,他就是重慶分子。不然,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 「我不想懷疑他,我也不想毀了這友情。」 「是愛情吧?」 汪曼春瞥了他一眼:「隨你怎麼說。」 汽車由新政府大樓駛出,阿誠手握著方向盤:「去多倫路咖啡館嗎?」 明樓沉思一下:「直接回家。」 「我們約了黎叔。」 「我覺得現在約談時機不成熟。」明樓長舒一口氣,「再則,今天我要不回去,大姐非把我骨頭給拆碎了不可。」 阿誠道:「要不,我去吧。」 明樓想了想:「你也別去了。我們不去,他們也會意識到我們隨時隨地處於被監視的狀態。」 阿誠點點頭,將汽車向明公館的方向開去。 天色漸漸陰暗下來,瀟瀟地下起了小雨,殘枝落葉掩覆著林蔭小道,青色的暮煙,從車窗邊淡淡掠過。 明樓閉目養神,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得想把自己的真面目遺落在上海暗夜的迷霧裡。 明樓回到明公館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一身疲憊不堪地倒在沙發上。阿誠替他整理好房間,阿香走進來告訴他明鏡正在小祠堂等著。明樓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出「三娘教子」的戲碼。可這戲碼雖在明鏡手上,唱本卻在自己心裡。 阿香口中的「小祠堂」,就是在明公館裡單辟了一間房子,掛著明家的祖父母及父母的遺像,以作家人祭祀之用。通常大年三十夜祭祖,才對明家子弟開放一夜,平常都上鎖。當然,那間房子裡還有一間密室,非常隔音。 當明樓走進小祠堂密室的時候,他就知道,麻煩大了。 明鏡穿了一身黑絲絨的湘繡旗袍,冷著一張臉,坐在房間正位上,方桌上供著父母靈位,祭著一根馬鞭。明家的祖上是販馬出身,所以祭馬鞭一來代表不忘本,二來代表明家的「家法」。明樓想著,怎麼樣才能跟明鏡在相對和平的環境下,於抗衡中獲取互相妥協。 「跪下!」明鏡疾言厲色。 明樓在外做事的準則是:趕盡殺絕!而在家裡的原則卻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明樓雙膝跪下。 「我今天要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住在酒店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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