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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明樓真是被明鏡「逼迫」得無話可說,她八方鳴鏑、四海搖旗的折騰,就為了這一紙批文。當然,明樓也知道明鏡另一層含義,所謂忠奸立辨。

  「姐,您看,我還跪著呢,我站起來給您簽。」明樓確是累了一天了,借機伸展單膝,想就此借力站起來。

  明鏡偏不買他的賬,撂下臉來道:「誰叫你站起來的?跪下。你做了這種漢奸『狗官』只配跪著簽。」她順手將兩張通行文書扔到明樓面前。

  城下之盟。

  面對明鏡的強勢,明樓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派克金筆,迅速簽好兩張特別通行證。他把通行證遞給明鏡,明鏡伸手去接的瞬間,明樓問:「您能告訴我,這批貨的去向嗎?您是運往重慶呢,抑或是運往延安呢?」

  明鏡淡淡一笑,說:「運往抗日前線。」她「啪」地一聲將兩張通行證順到手邊。確認無誤,這才淡淡地說一句:「起來吧。」

  明樓正在辦公,阿誠推門進來,俯身道:「大哥,要緊事。」說著,把一份密電送至明樓眼前。

  密電上寫著:拉脫維亞的櫻到港。

  明樓騰地站了起來,眼睛發亮地盯著上面的八個字,興奮道:「機會來了。」

  「今天早上最新截獲的特高課密電,拉脫維亞的櫻,本名高月三郎,是日本天皇特使,日本議會貴族院的成員,曾經派駐拉脫維亞使館做武官。所以,日本軍方稱他為『拉脫維亞的櫻』。」

  「此人參加過對東北的細菌戰,日軍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他預備從香港啟程到滬,代表天皇參加汪偽政府的『和平大會』。」明樓接口道,「做了他!」

  「我去。」阿誠主動請纓。

  「不。」明樓沉思半晌,緩緩轉過身,「這一次我們要『大題小作』,于杯中水濺起三丈波。」

  「您的意思?」

  「給『毒蜂』發報。『拉脫維亞的櫻』到港,派人執行擊殺。」明樓把一支紅筆擲在了「拉脫維亞的櫻」的字條上,「具體安排事宜如下。」隨即附在阿誠耳邊說了兩句。

  「讓明台去?」

  明樓點點頭。

  阿誠擔心道:「明台沒有實戰經驗……」

  「凡事總有第一次,他越早完成殘酷的訓練,就能越早回到我們身邊,等他平安回來,再作打算。」明樓說,「……或許是因為我們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所以必須逼著他開出第一槍。」

  阿誠頓了頓:「好,我去安排。」

  明公館的客廳裡,明樓一邊削水果一邊陪著明鏡說著話,姐弟倆有說有笑,一派親睦友愛的景象。

  「明臺上學期去巴黎索邦大學的入學考試有正式回音了嗎?」明鏡問。

  「有了。他的成績單我帶回來了。古希臘研究、歐洲與國際關係史,他考得不錯。不過,考古學和拉丁語,他沒有及格。」明樓說,「提起這事,我倒要多說幾句了。這孩子被您給慣壞了,一點打擊都受不了,心氣高,不聽勸。我在巴黎多說了他幾句,他抬腿就跑到圖爾去了,打電話跟我說他不讀了,他要去圖爾讀法律。把我給氣得……」

  明鏡笑起來,說道:「咱們家的孩子是心氣高,你從前心氣不高嗎?」

  「我的棱角早給您磨平了。」明樓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明鏡。

  「我尋思著香港也不是保險箱,得想想法子讓明台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學習環境,像這樣隔三岔五地換學校、換教授,甚至換專業,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那倒是。大姐,你去香港……」明樓欲言又止,只顧盯著明鏡不再說下去。

  明鏡看他一眼,嗔道:「說話你就好好說,別帶著邪氣,讓人不待見。」

  「我哪裡有邪氣了?」明樓笑道。

  「你講話還不邪氣,邪氣十足。」明鏡不耐煩道。

  「您這次去香港,我替您訂酒店吧。」

  明鏡眼睫一動,似懂非懂地問:「你打算花筆錢,讓我住你安排的酒店?」

  「怎麼樣?」

  「還有什麼花樣,一塊說。」

  「我有一位朋友會到您下榻的酒店,遞送一封文件。您只要把那份檔原封不動地帶回來,給我就行。」

  明鏡邊吃邊思忖道:「聽起來『惠而不費』。」

  「當然,我還把您那兩批貨的關稅給免了,怎麼樣,大姐?」

  「等價交換?」明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不敢。」

  明鏡銳利地看他一眼,乾脆地應道:「成交。」

  姐弟倆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郭騎雲興沖沖地拿了一箱美國牛肉罐頭走進王天風的辦公室。

  王天風問:「哪來的?」

  「送補給的說,是甲室發給教官的。」

  王天風看了看,問:「一人幾罐?」

  郭騎雲笑嘻嘻地道:「兩罐。」

  「把我那兩罐頭給明台送去。」

  「幹嗎呀?」

  「你還真以為甲室發的?」王天風說,「『毒蛇』送的。」

  郭騎雲一撇嘴,嘟囔一句:「真有錢。」

  「你去不去?」

  「去。」郭騎雲拿了兩罐罐頭走了。

  王天風拿起檔,翻開第一頁就看到「拉脫維亞的櫻」幾個字。頓了頓,點燃香煙,細看內容後思忖著。郭騎雲又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兩牛肉罐頭。

  王天風問:「怎麼了?」

  「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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