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闆(61)_鞏向東

六十一

　　石在山一怔。

　　石紅解釋：「頂多就幾個月！拆遷這不到日子了嗎，我們忙得沒時間看房，所以先在您這兒過渡一下。等我們一買了房子，立馬就搬！」

　　石在山很不情願：「我這兒說是三居室，老單元，沒多大。我住一間，石軍住一間，還剩個小間，你們3口住，擠！」

　　「沒事兒！我們不嫌擠！反正時間不長，湊合湊合唄！」石紅趁熱打鐵，「爸，那我們明天可就搬過來啦……」

　　「明天就搬？你看我這兒……你們說搬就搬，也太快了吧？這哪是跟我商量呀？」

　　「拆遷明天是最後期限。我們不搬也得搬。爸，您總不能看著我們一家3口睡馬路吧？」

　　看來石紅是賴上這兒了，石在山無可奈何，不答應也得答應。就這麼著，第二天，石紅和馬一明把全部家當都搬了過來，本來就不大的屋子塞得滿滿當當。最後，馬一明還不忘把那張藍圖貼在床頭。

　　石紅沒好氣：「還三室兩廳呢，3口人擠10平方米，越住越回去啦！老拿張破圖跟寶貝似的，走哪兒貼哪兒，什麼時候變真的給我們看看？！」

　　馬一明趕緊把門關上，壓低聲音但氣概豪邁地向石紅宣告：「我跟你保證，快啦！我不會讓你們娘倆在這兒住多久，咱就搬新房！……你不信是吧？我發血誓！來，你再咬一口！」

　　馬一明把手指伸給石紅，被她啪地打回來：「我又不是屬狗的！你有這心就行！」

　　第十章

　　一家三口住到岳父家，馬一明心裡不硬氣，頭一頓飯就主動下廚施展絕技，蒸了一鍋馬家湯包，哄著岳父和小舅子高興。石軍吃得滿嘴流油，雖然沒說攆他們搬出去，但話裡話外也沒少擠對馬一明。石在山心裡也不痛快，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覺得在鄰居同事跟前沒面子。女婿先是仕途不得志，石在山還可以在人前說他與時俱進投身商海並且如何如何成功，而今老闆一家竟然搬進蝸居，使他此前的誇口不攻自破。石在山如同挨了一記耳光，精氣神泄了不少。遇著熟人，他只好繼續圓謊說女婿剛買的大房子正在裝修，暫時在他這兒接個短兒。

　　貿易公司的籌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馬一明租下了馮知遠介紹的一間寫字樓，經過簡單拾掇，很快就能進駐。與此同時，手機店也正清貨，準備近幾天就關張。這天晚上，馬一明被電閃雷鳴驚醒。外面雨下得邪乎，他惦記著手機店，爬起來出了門，冒雨騎車趕往金角。果然，店裡已經漏得稀裡嘩啦，李勤勤一個人正著急，馬一明挾著雷聲雨聲沖進來。

　　「怎麼辦呀？小南方的貨都泡了！都是他裝霓虹燈把房頂踩漏了！」李勤勤慌了手腳。

　　「我這邊兒沒怎麼漏，把他貨先搬這邊兒來！」

　　馬一明趟著水，把小南方的貨一箱箱轉移到自己那半邊。李勤勤也要幫著搬，被馬一明攔住。

　　「這不是你幹的活兒！有大塊兒苫布嗎？塑膠布也行，你找來，我鋪到房頂上遮雨！」

　　李勤勤找來一塊苫布，馬一明笨手笨腳地爬上屋頂。雨大風疾，房頂濕滑，更要命的是馬一明有恐高症，戰戰兢兢不敢邁步，李勤勤在下邊喊：「沒事兒，摔不下來！這才多高啊？還大老爺們呢……」

　　話音未落，馬一明腳底下一滑，摔倒了。李勤勤驚呼一聲，嚇得捂住了眼。過了一會兒並無動靜，再一看，只見馬一明身體成大字形趴在屋頂，一動不敢動，李勤勤噗嗤樂了。

　　小南方趕到時，已經天光放亮風停雨住。多虧馬一明連夜救險，小南方的貨才免遭損失，這令小南方很感慨。此前，小南方煽動商戶們砸了馬一明的手機店，事後得知舉報他們的人並不是馬一明，這才意識到誤會了人家。如今馬一明不計前嫌，還出手幫了他，小南方自愧不如馬一明胸襟開闊。

　　「馬老闆，你看……」小南方尷尬地，「我說什麼好呢？原來有些事情，是我做得過分了。馬老闆你以德報怨……」

　　「都過去了！」馬一明誠懇地，「當時我是挺生氣的，可是後來一想，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要沒出那事兒興許我也就不做服裝生意呢，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其實，咱們都不容易！」

　　「對對！我們做小生意的，都不容易！」

　　小南方頗有同感。這次處罰事件給他教訓很深，審時度勢，他打算重新開始。聽說馬一明要改做貿易公司，小南方格外關注馬一明那半壁江山的歸屬。其實，馬一明也正為這事兒犯難呢，得知小南方有意承接，喜出望外。這樣一來，馬一明的貨底沒有浪費，而小南方終於一統金角，還轉為多項經營，雙方皆大歡喜，至此才真正實現了雙贏。

　　真要離開金角了，馬一明感慨萬千。在金角，他第一次當上了老闆，做起了創業夢；在這裡，他栽過大跟頭，險些一蹶不振；也是在這裡，他嘗到了當老闆的滋味，可謂苦辣酸甜。走出金角的馬一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落難科長，他體會了很多很多，算是一個經過風雨摔打的名副其實的老闆了。

　　與他有同感的還有李勤勤。這段時間，兩人免不了磕磕碰碰，但也因此漸漸感受著對方的喜怒哀樂。馬一明雖說一根筋，可為人正直，跟他打交道，李勤勤感覺安全可靠。現在，馬一明要走了，李勤勤不禁悵然。

　　「以後成了大老闆，別把這兒忘了！」李勤勤意味深長地說。

　　最近，馬一平有點兒鬧心。他滿以為馬一明折騰不出花來，不承想一筆襯衣生意就賺得盆滿缽滿，還鳥槍換炮地幹起了貿易公司，搬進了寫字樓。馬一平意識到自己失算了，當初馬一明找他借錢，許以股份，竟然被他草率回絕，要不然現在的公司也有自己一份。馬一平越想越後悔，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決定不能再誤了這班車。

　　馬一平特意從工藝品攤販手裡買了一尊雕塑——兩匹馬並肩奮蹄，寓意不言自明。買價80，他讓攤販貼了一個800的價簽。在總經理辦公室，他把雕塑擺在大班台一角，展示給馬一明看。

　　「怎麼樣？擺這兒正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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