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二九


  「沒事,我沒事。」她說。

  她還是個美麗的女孩,只是這美麗不再嬌嫩。

  第二天,周蒙去學校上課,還沒進教室她就被葛俊攔住了。葛俊把她拉到拐角的樓梯口,一副審犯人的架勢:「你說,戴妍去哪兒了?」

  「在我家呢,怎麼,不行嗎?」周蒙也挺凶。

  「真的?她不上課待你家幹嗎?」葛俊是師大音樂系的頭號帥哥,一向疑神疑鬼,標準的小醋罎子,可是你別說,男人吃起醋來比女人可愛。李然吃起醋來也是可愛的。

  「我家安靜,誰讓你老纏著她的?」

  葛俊委屈地說:「我哪兒老纏著她了?她最近對我都愛答不理的。」

  周蒙知道,戴妍不是不理葛俊,是沒法兒理他,她已經開始有妊娠反應了,都不能進食堂,一進去就想吐,可憐死了。

  昨天中午她也就只喝了點雞湯,一直到下午食欲才恢復過來。恢復過來就開玩笑,說是這下可放下包袱輕裝上陣了。停了一下,又唧咕道:還不能上陣呢,大夫講三個月不能行房。就算我齋得住,葛俊也素不了三個月啊。

  她這時候還能沒事兒人似的提到葛俊,周蒙當真服了這位姑奶奶了。

  戴妍斜一眼周蒙說:「你甭嘀咕,要不跟歐陽這麼來一次,我怎麼知道我真的愛葛俊?」戴妍的老情人複姓歐陽。

  「你愛他還跟歐陽睡覺?」

  「我想比較一下嘛,我一直以為歐陽是最好的,以前,哪怕歐陽看我一眼我都覺得特幸福。你不懂得歐陽那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現在不了?」

  「聽著,戴氏戀愛法則第三條:你愛的,總是你缺乏的。」

  言下之意,她現在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李然在江城的日子眼看著就剩下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他是不用上班,可濛濛要上課,快期末考試了,她晚上都要在圖書館的自習室上晚自習。

  昨晚,李然像往常一樣十點多到圖書館接她下晚自習。

  自習室裡,濛濛通常坐的那個位子上,她的書在,可人不在。

  李然到閱覽室去找,在樓梯上他看到濛濛和一個男生在閱覽室門口講話。然後,他看到她沖那個男生笑了一下,男生的反應是眼睛一亮。

  她的笑容一向是甜美的,而他一直以為她甜美的笑容只是,給他一個人的。不過就那麼一會兒工夫,她已經轉過身來,那個男生目光直追著她的背影。看到李然,周蒙又笑了,笑容跟剛才一樣甜美。

  李然此刻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笑容。

  就為了這個,昨天晚上分開的時候,吻她的時候,他心裡突然特別想佔有她。今天一早,李然就找李越陪他去買戒指,李越懂行。這位大小姐也不打算結婚了,嗜好自己買戒指,手裡又有錢,金的玉的寶石的一個星期她可以不重樣。最近更是大手筆,置了個一萬多的鑽戒家常戴著。逼得張訊終於認清了形勢,知難而退。

  李越一口答應做完一個採訪就陪李然去挑,只是慣性地,要挖苦他兩句:「喲,還要買鑽戒,您這是準備花多少錢哪?」

  李越知道李然的家底,李然沒什麼錢,有一點兒錢也折騰他那套機器了。「當然越少越好。」

  「如果訂婚呢,就要破費點兒了,不能買碎鑽的,要買獨粒的,結婚就剛相反,這是洋規矩,曉得吧?」李越教訓道。

  「五千塊,能買多大的?」

  「也就四分之一克拉。嘿,你至少要買個二分之一克拉的吧?」

  李然笑道:「她手小,戴大的不好看。」

  結果,他們在本城最大的珠寶店買了一隻三分之一克拉的小方鑽戒,碰上打折加上李越有張貴賓卡,五千出頭就買下來了。李越說:「買方鑽吧,方鑽是公主型,亮是不如圓鑽亮,她們年輕女孩子最中意了。」對黃金白金她又有一套說法:「當然是白金啦,不會把石頭襯黃,而且我看濛濛不會戴黃金。」李然唯唯諾諾。李越接著問道:「要很愛她,才會想到訂婚吧?」

  當晚,李然正在宿舍整理給一家雜誌社拍的一組室內人物攝影,濛濛來了。「怎麼現在就來了?」李然看看表還不到八點。

  「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他想她了嗎?他這一天腦子裡就沒想過別的。

  周蒙瞟一眼桌上的美人照哼了一聲:「又拍大美人呀。」

  「掙錢呀,不然怎麼娶你。」

  「咦,我們家又沒跟你要彩禮。」她把手插進他腰裡叫著,「外面可冷了。」李然慢騰騰地拉出她的左手,從兜裡掏出心形紫紅色天鵝絨面的小盒子。她呢,傻瓜一樣看著他,就好像他在做什麼無法無天的事兒似的。

  李然被她看得咳嗽了一聲:「噯,眼睛要閉上的。」她閉上眼睛垂下睫毛,睫毛的尖端微微顫抖著。他把戒指給她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意猶未足,又換到右手上。雖然挑了個尺寸最小的,濛濛戴著還是嫌大。想了想,李然還是給她戴回左手上。

  她笑著,睜開眼睛:「套來套去的,你在幹什麼呢?」

  等她看到手上光華璀璨的鑽石,不笑了,呆住了,小心地問了一句:「很貴吧?」又提示他:「不是求婚才送戒指嗎?」

  要李然現在鄭重其事地說:濛濛,請你嫁給我,也不是不能,只是舌頭不大聽使喚。至於單膝下跪那種大動作,看演戲可以,自己無論如何做不來。

  「套住你啊,省得你趁我不在跟別人跑了。」他揚起頭,視線很低地掠過她。「那我用什麼套住你呢?」

  「用你的人。」李然脫口而出又覺不妥,怕她當了真,為了驅散過於曖昧的空氣,他彈了彈她手上晶瑩的戒面,帶三分嚴肅地說:「知道嗎?聽說這是不能摘下來的,摘下來會不吉利。」

  「可是我在學校不能戴這個,太華麗了,同學看到了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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