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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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李然交往過一個護校的女孩兒,長得也挺甜,單名一個「珍」字。珍一開始是找李然給她拍照片,然後是找李然跟她睡覺。她這麼主動,當然不是處女。珍的特點是暴露,不是說穿衣服(當然這方面她也絕不保守),是她的說話方式。珍是有男朋友的,可惜男朋友考大學一直考到了東北。男朋友第一次放假回來,兩個人一激動忍不住就嘗了禁果。等男朋友再一走,珍傻眼了,她跟李然講的原話是「我熬不住」。她這樣熬不住,李然當然不是她在男友以外的第一個性夥伴了。因為李然經常出差,珍很不滿意,她坦率地告知她不能老是靠自摸解決問題。 很快,李然就怕了她。 忍也忍了這麼長時間了,李然覺得沒有道理功虧一簣,他不是不信任濛濛,可是最好,不要輕易去考驗一個人。 他信任濛濛,可是他沒有辦法信任她的身體,對李然來講,身體不堪信任。兩年是個不短的時間,只有處女的純潔不容置疑,那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他好像忘記考慮了,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自己的操守又靠什麼來維持,靠什麼來保障?周蒙用冷水洗好臉,擔心地直照鏡子。 「眼睛不腫吧?看得出來嗎?」 李然端詳,眼睛還好,問題在她的脖子,靠近鎖骨那一塊兒,有一小塊淤紅的吻痕。他指給她看,她打他的手:「都是你,快把圍巾給我。」 他的手藤一樣圈了上來,他的嘴唇還沒有落下去,她的眼淚倒又落下來了。她這時候的眼淚讓他不知所措。 第二天下午,李然從一個首映式拍完照片回辦公室,同事告訴他,他女朋友找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好像有什麼急事。 李然心裡先打了個突,濛濛是絕少打電話到辦公室找他的。 他先給她家裡打電話,沒人,又騎車去師大,從宿舍到圖書館再到教學樓,他都沒找到她。李然真著急了,昨天她就情緒反常,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等李然一頭汗地回宿舍,一推門看到濛濛跟張訊、李越兩個聊得正高興。「親愛的,你在這兒,我以為你去哪兒了呢。」李然說著,用手撥她的頭髮。李越看得抿嘴一笑,張訊老實,先把頭低下去了。周蒙側過臉讓了讓說:「我一直在這兒等你呀。」 「什麼事兒……」李然沒有問下去——,就是有什麼事,濛濛也不會當著張訊、李越兩個人說的。而且,她能坐在這兒聊天,大概也沒什麼急事。 周蒙還真是有急事,不是她自己是戴妍,戴妍麻煩了。戴妍的麻煩是:她的老情人上個月來了,而她的「老朋友」這個月沒有來。 明白嗎?戴妍可能懷孕了,不是現任男友的。 周蒙一開始不明白:「戴妍,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的呢?說不定就是葛俊的。」 「葛俊是戴套的。」 「那他不戴嗎?」 「有的男人不喜歡戴套。」戴妍不耐煩地說,「以前我跟他都是吃藥的,這次,我本來以為沒事。誰想到就那麼寸。」 戴妍懊喪極了,她一直很小心沒出過婁子,有幾次挺險的她也沒懷上,她還以為自己得天獨厚,就沒懷孕這功能呢。 李然一聽是這急事,鼻子直出冷氣,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戴妍找她的老情人去啊。打根兒上他就不贊成濛濛有這麼一位膩友,戴妍太風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戴妍能學出什麼好來?濛濛緊著幫戴妍說話:「這事兒當然不能讓葛俊知道了,葛俊知道了還不尋死覓活的?再說,你讓她怎麼回家啊,馬上就要考試了,她家裡又是後媽,本來就等著看她的笑話。」 「她那個老情人呢?讓他來。」 「老情人是有老婆的,正準備升官呢,戴妍那個脾氣,她怎麼肯求他?」 「噢,她不肯求人,你就來求我。」李然說著已經笑了。 「你心眼好嘛,戴妍還是你西安老鄉呢。」 她難得跟他說個軟話,李然不想輕易放棄這種享受,故意繃住臉皺起眉:「還老鄉呢,你饒了我吧。我怎麼去跟人家說啊,人家准以為是我自己,——那什麼了。」 「我跟你一塊兒去,我可以證明……」 「打住打住,你能證明什麼?你去只有更糟。」 李然是有點兒犯難,他也不認識醫院的人,找熟人介紹,人家肯定以為是他和濛濛出問題了。這種事兒,本來就是血洗不清越描越黑。 「那怎麼辦啊?」這當兒,周蒙也想到了情勢的微妙之處。 「想辦法唄。」 「快點兒,戴妍著急著呢。」她說著,嘟著嘴親他。 李然今天為了討好她,還特地穿了她送的那件白毛衣。結果,到了舉行首映式的大光明影院,主辦單位直把他往臺上讓,以為他是演員呢。 她親完他轉身就要走,李然拉住她:「你急急忙忙地去哪兒?」 「我去學校,戴妍還等我信兒呢。」 「等會兒,我陪你去。」 李然說著微微拉開她的領口,今天她穿了一件純黑高領毛衣,那點淤紅仍在,讓人纏綿不已。過了兩天,李然總算人托人聯繫到了省立第三醫院的婦產科一位姓盧的大夫,盧大夫答應檢查當天就可以做。照周蒙的打算,恨不得陪著戴妍上手術臺。李然原來聽別人講,因為嫉妒的緣故,女人之間是沒有真正的友誼可言的,尤其是漂亮女人。可是濛濛對戴妍多好,好得讓人覺得她缺乏是非觀念。不過李然還是成功地打消了周蒙陪同前往的念頭,婦產科,那是正經女孩子去的地方嗎?他只說了一句:「讓你媽媽的熟人看見你怎麼辦?」這是大問題,周蒙知道,要是傳到方德明耳朵裡,她老人家一誤會非宰了李然不可。 周蒙還挺不放心:「明天,你對戴妍態度好點兒,看我的面子。」 其實周蒙不用囑咐,在醫院門口,一見戴妍那霜打了的蔫茄子樣,李然臉色頓時柔和下來。李然還是第一次來婦產科,總的來講,醫院,就不是個讓人愉快的地方。他們順利地找到了盧大夫。盧大夫是個四十出頭的婦女,有著國家醫務人員慣常的冷漠和不以為然。戴妍是有準備的,她利索地給盧大夫塞了個紅包,拿了紅包的盧大夫態度略微好一點點。盧大夫當然以為李然就是那個下了種而不準備收割的人,眼皮耷拉一下吩咐道:手術費就不用交了,你去把化驗費先交了。化驗結果:不是一場虛驚。 戴妍馬上被領進手術室,李然朝她揮揮手,她向他笑笑。她這個笑容讓李然想起了一個人,杜小彬,現在的女孩不簡單,臨危不亂,都有大將風度。 李然趁這工夫下樓給濛濛打電話,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問:「做完了?」 「早呢,戴妍剛進手術室。」 「肯定很疼吧,真可怕。」她喃喃地說。 「濛濛,我不會讓你進那種地方。」 「我知道。對了,手術完,你跟戴妍直接上我們家,今天阿姨來,我讓她燉了雞湯,還有你愛吃的清醬牛肉。」 「你跟你媽怎麼說的?」 「我說戴妍剛剛發了場高燒。」 戴妍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走得特別慢,李然過去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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