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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唱東方說她:「你看看你這個人,還是個連長呢,怎麼做事這麼有頭沒尾呢?事情是你挑起來的,怎麼又假裝忘了呢?你不是派我去剌探那個孟勇敢嗎?怎麼?又不刺探了?」

  許兵笑了,說:「噢,原來這事呀,不是刺探出來了嗎?他不是對美女不感興趣嗎?他不是個疑似的同性戀嗎?」

  唱東方說:「疑似又不是確診,不是還沒確定嗎?」許兵問她:「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再確認一下嗎?」唱東方說:「當然了,我從來就不做半途而廢的事。」許兵又問:「如果確認了,你又準備幹什麼呢?」唱東方不幹了:「姐,怎麼成了我準備幹什麼了?不是你們要幹什麼嗎?」

  許兵也不像是裝傻:「是呀,當初我們要幹什麼來著?」唱東方替她說:「你們要幫助你們那個倪雙影,幫她報仇,讓孟勇敢也嘗嘗受冷落的滋味。」

  許兵想起來了:「對對對,是這麼回事兒。但現在問題是人家不理咱這個茬呀,咱還能怎麼辦?」

  唱東方說:「就試了那麼一次,你怎麼知道他不理咱的茬呢?」許兵笑了,說:「噢,我明甶了,鬧了半天,是你嘗到了受冷落的滋味了,你先受不了了,你準備替自己報仇哇!」

  唱東方當然不承認了:「你胡說什麼呀,我哪是替自己報仇,我是替你們倪分隊長報仇!」

  許兵還笑:「對對對,管他替誰報仇了,反正是替咱們婦女報仇。咱們婦女的冤仇多,是該好好報報了。我問你,你打算怎麼報呢?」唱東方氣呼呼地說:「苒約他,我就不信治不服他。」許兵說:「要是人家確實是同性戀怎麼辦?你長得再漂亮,那也白搭呀!」

  唱東方惡狠狠地說:「他就是個真同性戀,我也要把他治成雙性戀!」

  許兵哈哈大笑,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許兵給徐曉斌打電話:「哎,這個星期天我準備到你戰鬥過的哨所去,你想不想去故地重遊哇?」

  徐曉斌一迭聲地說:「去去去!我當然要去了!哎,我把孟勇敢叫上行嗎?」

  許兵欲擒故縱地假裝猶豫:「哎呀,那車裡坐得下嗎?我還給哨所帶了好多慰問品呢,我怕車子坐不下。」

  徐曉斌說:「擠一擠嘛,要是實在擠不下,就讓孟勇敢借輛車去,我倆在後邊跟著。」

  許兵又假裝關心:「哎喲,他還敢自己開車呀?」

  徐曉斌替他誇海口:「現在不是以前了,他現在開賽車都沒問題了。」

  許兵最後假裝痛快:「那好吧,就帶上你倆吧,你們也別借車了,就擠一擠吧。」

  徐曉斌在這邊實心實意地直謝人家,人家在那邊捂著嘴、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徐曉斌馬上找到孟勇敢,報功似的一說,人家孟勇敢馬上就懷疑這是個騙局,裡頭肯定有詐。

  孟勇敢敏感地問:「會不會她表妹也去呀?」

  徐曉斌馬上搖頭,馬上否認:「怎麼會呢,這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遊玩。再說了,連你都差點沒座位呢,是我再三要求的。我威脅我老婆,說如果不讓你去,就別想讓我也去!」沒等說完,他自己都笑了起來,笑夠了又問:「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說一聲,人家還可以給哨所多帶點東西。」

  孟勇敢嘴上說著「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心裡卻激動得打顫了。因為他不相信唱東方不去,又是星期天,又是進山去踏青,許兵會把表妹一個人丟在家裡?不可能嘛。熱戀中的孟勇敢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勁頭又出來了。

  裡期天一大早,徐曉斌就激動得睡不著了。他一會一趟地起來、躺下,不是去喝開水,就是去上廁所,把許兵煩得夠嗆,睜開眼就訓他:「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過個星期天睡會懶覺,你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呢?」

  徐曉斌說:「咱今天不是有事嗎?不是去哨所嗎?咱早點起來準備準備吧。」

  許兵煩嘰嘰地說:「準備什麼,有什麼可準備的?你不就是去故地重遊嗎?你以為你是毛主席回韶山哪?真是的!」

  徐曉斌被訓了一頓,老老實實又躺下來,睡不著又不敢動,在床上度時如年地熬到了許連長起床。

  徐曉斌見許兵穿便衣,就問:「哎,你不穿軍裝去嗎?」許兵不耐煩地說:「穿什麼軍裝啊,我這次去是微服私訪,用不著穿軍裝。」

  徐曉斌問:「那我呢,我用不用穿軍裝?」許兵反問他:「你想穿嗎?」

  徐曉斌趕緊點頭,趕緊說:「嗯,我是想穿著軍裝回去看看。那裡畢竟是我人生騰飛的地方,一想到那裡,我還真有點激動呢。」

  許兵笑了,說他:「那你就穿唄。怪不得一大早就激動得不睡了呢,想不到你還有這種哨所情結。」

  徐曉斌有點動情地說:「你沒在哨所待過,你當然不能理解我們的心情了。」

  許兵問:「你們的心情?難道孟勇敢也是你這種心情?」徐曉斌說:「那當然了。我倆的心情是一樣的。」許兵又問:「那他也會穿軍裝嗎?」

  徐曉斌說:「那當然了,這是我倆商量好的。我倆這次故地重遊,真有點回老家光宗耀祖的感覺呢。」

  許兵直咂嘴:「嘖嘖……越說還越來勁了!「徐曉斌跟在許兵的身後下了樓,一看到那輛氣派的「三淩」大吉普,心裡就有一種不樣的感覺,等再看到駕駛座上的唱東方,他的頭都大了。

  唱東方按下車窗,探出頭來,笑容滿面地問候:「姐夫,早!」姐夫的頭還是大的,他懵頭昏腦地說:「早早,你也早!」同時他心裡還有另一種聲音:早早,早你個頭哇!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青天大老爺呀,孟勇敢哪,這下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孟勇敢是在宿舍窗戶上看見這輛越野車的。他也同徐曉斌一樣,很早就睡不著了。只不過,徐曉斌的激動是單一的,而他的激動卻是雙重的。他即為能故地繭遊而激動,也為即將能見到東方紅、甚至能同她一起過這個星期天而激動。而前一個激動較之後一個激動,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孟勇敢一看越野車停在了連隊門口,心就狂跳起來。也就是說,他見了這輛越野車,就如同見到了東方紅。其實他並不知道這車是來接他的,更不知道開車的就是東方紅。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神仙在指點他,讓他該激動的時候就提前激動。

  孟勇敢在窗前激動不已的時候,電話響了,徐曉斌在電話裡請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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