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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你說我們能怎麼分手?難道你還指望他擁抱我一下再分手?人家聯手都沒主動伸出來,走到該分手的地方就各奔東西了。噢,對了,最後他還說了句謝謝,大概是謝我讓他到北展劇場睡了一覺。」

  「行了,你也洗洗睡吧,原指望能看一出好戲呢,誰知道卻看了這麼一出,真讓我失望。」

  「這能賴我嗎,又不是我讓他睡的。」

  「我沒賴你,我只是挺心疼那張票的。」

  「也沒什麼可心疼的,你不就是要試試人家對女人有沒有興趣、是不是同性戀嗎?那張票算是試金石了,不是試出來了嗎?」

  「難道他真是個同性戀?」許兵不安地問。

  唱東方「咯咯」地笑了起來:「說不定呢。所以你要把姐夫看緊點。」說完,怕挨駡似的,趕緊掛了電活。

  許兵放下電活,沖外屋喊:「你別在那兒偷聽了,像個壁虎似的,你不難受吩?」

  徐曉斌拿著牙刷,滿嘴內沫地進來了。許兵說:「有什麼沒聽明白的,你問吧!」徐曉斌真問了:「他真的在那兒睡著了?」

  許兵說:「真的睡著了。有呼嚕為證。你那哥們厲害吧?大氣吧?你為他感到驕傲吧?」

  徐曉斌咧著白嘴笑開了:「這小子是挺大氣的,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在話下。」

  許兵說:「他能在那種地方睡著了,說明兩個問題:一是他沒文化,面對那麼高雅的藝術,竟然能睡著了;二是他是個同性戀,面對中外那麼多漂亮的女人,竟然會睡過去。」

  徐曉斌搖著頭不同意:「我不同意你的觀點。第一,看芭蕾舞劇《天鵝湖》睡過去,不一定是沒文化。人家外國人看京劇《霸王別姬》也能睡過去,難道你也能說人家沒文化嗎?第二,他面對那麼多的中外美女還能呼呼大睡,證明他有定力,不好色。同時,也證明人家對你表妹沒興趣。」

  許兵說他:「你這麼賣力地替他說話,不外乎有兩種情況:一是你倆臭味相投;二是你也有同性戀的嫌疑。」

  徐曉斌朝地上「呸」了一口:「什麼,我有同性戀嫌疑?我要是同性戀,我還能娶你嗎?」

  許兵說:「那也不一定。有的人是雙性戀,即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就像那些雙重間諜似的,即能給這邊當臥底,也能幫那邊搞情報。」

  徐曉斌又連連地「呸」了兒口,卻沒有什麼話可說了。許兵架著二郎腿笑了,說:「怎麼樣,讓我一語中的了吧?」

  孟勇敢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給自己做心理疏導,自我調適。他自己罵自己:孟勇敢,你這鳥人!你平時不是這種人嘛,行就行,不行就拉屁倒!你看看你現在這一會行、一會不行的熊樣子。罵完自己又勸自己:要不你乾脆也約人家一次。既然那麼喜歡人家,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像徐曉斌說的那樣,即使是個糖衣炮彈,也要把糖衣吃進去,把炮彈吐出來。哪怕吐不出來,被炸得粉身碎骨,好歹也是為自己喜歡的人送的命,也箅是殉情了吧!

  那就約她一次?出去找個地方坐坐?打開天窗說亮話,問問她有沒有這個意思、有沒有這個可能?如果實在張不開口直接問,那就拐彎抹角地試探試探她,還能一點也試探不出來?難道她是鐵板一塊?不會吧?她年輕輕的,沒那本事吧?除非她是個騙子,她成心要騙你,耍你玩。沒這種可能吧?她吃飽了飯撐得騙我幹什麼?她為什麼要耍我玩?我又沒招她、又沒惹她。即便我那次開著借來的新車到機場去接她,撞了車,在機場耽擱了大半天,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總不會因為那種事得罪她吧?哎呀哎呀!奶奶的,怎麼又像開了倒車似的,又回來了?

  孟勇敢覺得唱東方像謎一樣,令他疑竇叢生。她好好的,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請他看什麼芭蕾舞呢?是覺得他可靠,還是認為他是個喜歡髙雅藝術的人?後一種顯然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事實也證明那是錯誤的。他都在那兒睡得差點流哈喇子了,哪是喜歡高雅藝術的人哪。難道就是因為覺得他可靠,讓他陪著做了一次伴?這似乎也有點勉強,在北京她表姐的地盤上,找個可靠的做伴人,那還不隨便挑、隨便撿嗎?怎麼能輪到他頭上呢?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而且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糊塗。

  唉,真傷腦筋哪!早上醒來,枕頭上落滿了頭髮。可憐的自己,比那個伍子胥也強不到哪去。人家是一夜白了頭,自己這雖然沒有一夜禿了頭,但要照這個樣子掉下去,禿頭那還不是早晚的事?

  §第七章

  1

  可憐的孟勇敢被拉去看了場俄國人跳的《天鵝湖》,像是被那只邪惡的黑天鵝施了魔法一般,整個人陷入了混亂之中,一會兒淸楚、一會兒糊塗地痛苦不堪。

  其實,孟勇敢這種時候是完全可以向他的哥們徐曉斌傾訴的。找人傾訴,與自我調適那是不一樣的。徐曉斌不但是他情同手足的戰友加哥們,更重要的是,徐曉斌還是通往唱東方的橋樑!是天塹啊!可惜的是,孟勇敢這個時候已經糊塗得誰也不相信、誰也不信任了,徐曉斌也不能倖免。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人家孟勇敢犯糊塗。這中間,雙料間諜徐曉斌也是難脫干係的。雖然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間諜,更不是什麼雙料的,但亊實上,他自覺不自覺地充當了間諜的角色,而且的確是雙料的。不過,他這個間諜當得有點糊塗,也當得有點倒楣。人家職業間諜,都是當人說人話,當鬼說鬼話,他卻是反著的,他是當人說鬼話,當鬼說人話,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兩面都懷疑他,不信任他,什麼話也不跟他說,什麼事也不告訴他,弄得他也是相當地鬱悶。

  早上起床,徐曉斌看見了孟勇敢白枕巾上的黑頭發,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而且還是相當痛心的,但說出的話來,不知怎麼就有點變味了,有點餿了:「哎呀,老孟,你怎麼掉了這麼多頭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

  老孟自然不肯承認自己有什麼心事了:「我哪來的心事呀,你才有心事呢!」

  徐曉斌都有點陰陽怪氣了:「我有心事,我怎麼不掉頭發呢?」

  老孟軍沒好氣了:「掉頭發就一定是有心事嗎?你這是什麼邏輯?」

  徐曉斌幾乎是幸災樂禍了,他笑眯眯地氣人家:「我這是醫學邏輯,是中醫的邏輯。按中醫的講法,一般就是這樣的。」

  老孟端著臉盆去洗漱,臨出門前丟下一句:「對不起,我這是二般,不是一般!」

  孟勇敢出去了,徐曉斌在屋裡反省自己,認為自己的確有些莫名其妙不正常。明明是想幫他,怎麼說出的話來像是在看熱鬧幸災樂禍呢?真是奇了怪了!徐曉斌的本意是想找個由頭,把那件事給扯出來,好把自己知道的透露一些,讓孟勇敢心裡有點數,免得到時候真受什麼傷害。

  當然,徐曉斌也不可能把知道的全告訴孟勇敢,他畢竟還要顧忌凸己的老婆,不想讓自己的老婆受埋怨。從這點看,說人家徐曉斌有同性戀的嫌疑,實在是冤枉人家了。在哥們和老婆之間,他還是離老婆更近一些,對老婆更親一些的。

  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事,再加上出師又不利,搭上那麼貴的一張票做了個試金石,試出了一個疑似的同性戀。這不但令許兵覺得無趣,也令她覺得有些無聊。她都準備洗手不幹了,誰知唱東方卻來勁了,不依不饒了。

  唱東方給許兵打電話,上來就質問她:「姐,那事還幹不幹了?」

  許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她:「什麼事呀,你說的什麼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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