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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我在他們還在犯愣神的時候便把張立憲掀在地上,那小子就呆呆坐在地上,倒好像教那扇蚊子的一下把魂給拍飛了。我站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當著個女人的面被放翻在地當街痛打,這著實是悻悻得很。.com.cn人渣們意猶未盡地等著看還有什麼新節目。他們一點沒失望,小醉一下猛撲過來,把我掀得撞在牆上,然後我被抱住了——準備承接一公升的眼淚吧。

  小醉:「老是也不來,老是也不來,要不得了。我都以為你死啦……」

  我儘量地做出冷靜和不以為然。也許我真的有些不以為然,我一邊閃躲著。一邊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輕輕拍撫她。張立憲很賤,張立憲儘量把自己挪到一個小醉能看見的方位,可小醉忙活哭,壓根沒瞧他。

  張立憲:「……沒啥子事。我就跟你講過,我們去做險過剃頭的事,可都不會有事……」

  小醉:「你是不會有事。你生得一看就不會有事。」

  這算是祝福還是漠視?……張立憲一臉的苦澀,然後掉過了受傷的那半張臉給小醉看,傷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可那半邊就像貼了張厚膜一樣,連表情都是生扯出來的。

  ……於是小醉對我就更加心痛了:「你們到底去啥子地方了?」

  張立憲只好撓撓頭做啞吧了。而我被小醉擠在牆上,紮煞著雙手,看上去好像正在被搜身。

  小醉哭著,女人有項本事,就是能一邊哭一邊話家常「……我都搬家啦,就搬斜對街……以為你死了,老屋也沒法子住了……」

  我:「……別哭,不哭。」

  小醉還哭:「你衣服啦,髒成啥子了……迷眼睛了。

  我皺巴巴地笑了笑,儘量換了比較乾淨一點的地兒給她靠。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有點心不在焉,我瞧我那幫狗友的鬼臉子多過瞧小醉。我甚至注意到死啦死啦用一種研究地神情在打量著我們——我討厭被他那樣看著。

  我咣咣地猛剁著那個豬頭,大有把它砍成幾百塊的意思,連個菜板子都沒有,我找了個樹墩子做的墊子。張立憲背著我,咣咣地猛朵著劈柴。

  我們倆製造的動靜就是在對彼此示威。

  這伙房是個四門大敞的地方,外邊是一覽無餘,小醉地新家仍然和以前那個一樣冷清,原來那個住得久了,還能見點綠色,現在這個甚至都是滿目荒蕪,沒辦法,還能要求一個舉步維艱的單身女人能夠怎樣?她實際上都照顧不好自己。院角搭了根竹竿,晾了幾件女人衣服,便算是有人生活的痕跡了——我們裝作沒瞧見那些補丁,我們自己的衣服上又何嘗缺了破洞?

  我們的到來迅速讓這個清寒之地成了喧鬧的花子窩,坐地站地,往屋裡鑽到處翻的,扛凳子地搬桌子的,看著女人物件發癡的。那一切與我與張立憲都無關,我們只是把自己窩在屋裡,咣咣地用刀猛剁著各自手下的物事。

  喪門星找了個大盆來盛我剁的豬頭肉,一邊止不住地詫異:「你今天怎麼勤快啦?」

  我也不想答,而小醉拿著另一個盆追了進來:「那個是腳盆啦,這個才是洗臉的!」

  我:「洗什麼的他們也都吃得下去。」

  小醉就有些赧然地揍我:「你不要胡說嘛!」她喜滋滋的:「要不得了,要不得了,亂七八糟的,好像我哥哥他們回來了。」

  我瞧了她一眼,小醉完全是一個亢奮狀態,興奮得兩頰都酡紅的,我不知道在她的記憶裡她哥哥領回家的那幫炮灰又是什麼樣,也許真有神似之處——只是她已不是當年那個也許還要拿棒糖哄的小女孩。

  我:「小醉……?」

  她立刻便踴躍地湊過來:「啥子事?」

  沒事,沒事,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離著我很遠的漂亮。我低下頭接碴跟豬頭過不去:「……沒事。去吧去吧。」

  她手腳很不老實地捅了我一下才走,多少有點嗔怪,剛站進來便又發現了即將發生的不幸:「噯,那個板凳是……」

  我們知道是什麼了,死啦死啦已經和一個散架的板凳一起摔了個仰面朝天,小醉忙顛顛地跑出去,以免那幫貨拆掉她的房子,但在某種程度上我也覺得小醉在幫著拆掉自己的房子。

  一切都離我很遠。為什麼?我用刀向豬頭發問。

  張立憲悶悶地:「你別裝。」

  我:「什麼?」

  張立憲:「你不要裝。」

  我:「不懂。」

  張立憲:「你個挨打殼兒,不要得便宜賣乖,在人家面前裝什麼木杵杵?」

  我:「原來你喜歡看我摟著她親個嘴啊?有病。」

  張立憲很啞然了一會子:「……你不要裝。」

  我:「你出去膩著她呀,窩在這幹什麼?」

  張立憲痛苦得一張臉都快擰成抹布了,好在有木頭給他剁他剁掉一截木頭才把那塊布晾平:「……你又窩在這幹什麼?誰要你假惺惺地裝模作樣?」

  我:「我要裝模作樣了是你孫子。得了得了,老張咱和為貴好嗎?你最近也是真夠坎珂了,來來,我替你算個命。」

  張立憲狐疑地瞧著我,因為我看上去有點不懷好意:「會算命還活成你那個半人半鬼的樣子?」

  我:「這叫通靈啊,看破紅塵了。我孟氏的麻衣神相在京城可是一日只做三課的,王候公卿也得等著。來來,手相。」

  張立憲猶猶豫豫伸了個左手給我,並且並沒伸實。

  我:「右手。」

  張立憲:「男左女右嗎不是?」

  我:「傖夫的見識。你平時使那只手最多?十指連心,相由心生懂嗎?我孟氏相法自有孟氏的道理。」

  張立憲便信了八分,換了只手,伸得磁實。我劃拉著他掌紋,弄得他又癢癢又不好縮手。

  我:「看似一馬平川,實則千溝萬壑。你小子不太平啊。好在你命裡還合八斗米,就是說到哪裡都不會缺口吃的,可離做個人上人總就還差那麼兩鬥。」然後我捏著他的手掌厚度:「感情倒是頗為豐富,沒事做都是翻江倒海的,心裡時常是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顧。」

  張立憲不吭氣,一張臉倒是頗有感觸,我管你媽的感觸不感觸,我本來想做什麼現在就接碴做什麼,我抓著他幾個手指頭就往死裡扳。

  張立憲:「……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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