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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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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嘯卿:「他讓你留就留?他惹禍太多。我隨時可以斃了他。」 死啦死啦只好聳聳肩,而虞嘯卿還瞪著我:「好吧,也許你不那麼草包。呆著吧。」他又不再管我了,但是向死啦死啦抱怨:「不草包,可還是厭物。有個厭物在,就沒了說話的興致。」 死啦死啦:「我來猜師座想說的吧,這樣就有興致了。」 虞嘯卿可沒什麼興致:「猜吧。不過我不愛猜謎,小時候家裡私塾出字謎讓猜,被我拿硯臺打了。你要猜錯我也照打。」 死啦死啦:「師座從不歇息,今天卻悠哉遊哉跑來閒話……」 虞嘯卿:「是你騙來的。好個狗膽,見了我不怕追究官司,還一心要飯。」 死啦死啦就涎笑:「逆潮而動,當如是也。師座今天怔怔忡忡,憂喜參半,言裡話外,又是感慨人生冷暖,世間蒼涼……」 虞嘯卿:「我有那麼無聊嗎?」 死啦死啦:「人不總是那麼有聊的。其實師座自己也知道您的手下為什麼開不得玩笑。『國』、『民』、『軍』,除了這三字,師座從無他顧,擠得那幫年青人也快把不是這三字的全當禁忌了。您瞪著我,那意思就是有屁快放,我趕緊。師座又不是個喜歡搞得神神秘秘的人,這事情明擺著,就是師座一直努力的事情總算有個結果,好結果,可又有些隱患,變數不定。」 虞嘯卿:「哦呵?我有什麼事情?」 死啦死啦:「難道師座也成了心口不一的人嗎?除了以虞師之力拿下南天門,用您的刀砍下竹內連山的腦袋,師座來禪達還想過第二件事情?」 虞嘯卿:「錯啦。」 死啦死啦:「那我心裡要更不亮堂了。」 虞嘯卿:「不光一個竹內,所有的。所有欲斬我民族之頭顱的,我砍他們的腦袋。」他忽然笑了,我發現這傢伙笑起來很調皮:「可我真要那樣做了,不出幾天。就要淪落到比你更慘,我的民族先會治我個野蠻愚昧的罪名。」 死啦死啦:「我好像還沒有挨揍。」 虞嘯卿站了起來,在屋裡踱了兩圈。他拿起我的中正式。在手上掂了掂,架在槍眼上,又詢問地看了眼死啦死啦。 死啦死啦:「可以的。美國人的機器長城,中國人的血肉長城,都把日本人耗得差不多啦。現在一發三七炮彈過去,最多換幾發七五炮彈。」 於是虞嘯卿拉栓,上彈,射擊。我知道他是個殺人如麻的老手,可沒想到他能這麼快打光五發子彈。 南天門一片死寂,並不因他是一師之尊就開了特例。 虞嘯卿:「頭五槍是你開的。虞嘯卿,這一戰你終於可以攻擊。不用退讓,無分敵我,早已經別無選擇,這是殊死之戰。虞嘯卿,你在這裡以槍彈為誓,此仗你必殫精竭慮。哪怕粉身碎骨。 百年國恥,就算用盡最後一兵一卒,一槍一彈,乃至你自己的最後一滴血,你也可以笑著去死了,你這一生終有值償。」 我和死啦死啦只好直愣愣看著他發神經,好吧,我知道那是很嚴肅的,是一個人心中的神聖,那不是發神經。 但是往下虞嘯卿就開始對著死啦死啦發神經:「他媽的。頭五槍不是我開的!你這傢伙一天一炮,就沒停過!搞得老子發誓都理不直氣不壯!」 死啦死啦只好不出聲地乾笑。 虞嘯卿:「算啦,猜對了。你也知道,駐印遠征軍的弟兄們早開始反攻,只咱們滇西這邊是談了撕,撕了改,改了再談,我做孫子,扮英雄,裝乖乖,也就差派敢死隊去把他們談判桌炸了——現在好啦。滇西攻勢已定。我師與竹內交道也打了有些日子啦,當仁不讓。攻打南天門,首戰前鋒。」 他是如此興奮,在這屋裡走來走去地都呆不住,索性出去。 虞嘯卿:「你這地方憋氣。走,陪我出去看看南天門。」 然後他走了,死啦死啦一時沒跟上去,我也站在那裡發呆——裝呆,確定虞嘯卿走遠了就開始恥笑。 我:「虞大少爺有夠驕橫,不過是上頭的政客讓他乾等了會,就當受了天大委屈。」 死啦死啦沒說話,他在發呆。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死啦死啦:「都拼光了,以後怎麼辦?」 我:「……什麼?」 死啦死啦:「別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然後他追著虞嘯卿出去。我愣了一會兒,卸掉打西岸回來就沒卸下來過的負擔,但我知道我很快就會追在他身邊出去,因為放心不下。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虞師比我團好也有限,直到昨天還在為生存奔命,一天一天,我們看著南天門成為今天的怪物,我們知道虞師根本沒有做好進攻的準備。 但是那關我們什麼事呢?在虞嘯卿的眼裡虞師只有兩個團,就像剛才在這裡他眼裡只看見兩個人,我團絕不會被他送上戰場。他魔障了,但是那又關我們什麼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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