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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可是因為一直在堅硬的地面上翻跟頭的緣故,班頭的肌肉還是非常堅硬有力的,他在團裡一直是說一不二的,沒有哪個小丑敢向他的權威挑戰,不管是否打得過對方,只要他認為對方該死,那就會下死力去揍那個倒楣的小丑一頓,為了混口飯吃,團裡至今為此還沒有哪個小丑敢對班頭還手的。

  見長生居然敢阻止他的安排,怒不可遏的他猛然朝長生踢去,把他踢倒在一邊,隨即就開始狠狠地用腳尖蹂躪他。這個時候,誰也無法、誰也不敢阻攔盛怒之下的班頭,而那些懦弱的小丑更是低下了他們膽小怕事的頭顱。

  「住手!」

  猶如一聲霹靂,破舊的茅房裡頓時迴響起孔吉那還帶著點孩子氣的半哭半叫的聲音。直到這個時候,班頭才怏怏地收回了腳。雖然怒火還沒有消失,可是只要孔吉聽話,他並不想繼續難為他們,畢竟,孔吉現在是」南寺堂」 的搖錢樹,他可不想這麼早就把他給得罪了。

  看到班頭停了手,孔吉落寞地轉身,欲走出房門。可是,長生卻沒有因為挨了打而放棄對孔吉的勸阻,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猛撲過去,抱住了孔吉的雙腿。經過雜技團班頭的蹂躪,小丑們看到長生的身上已是處處傷痕,而現在,他居然還不顧死活地用盡力氣去抱住別人。

  見長生如此倔強,雜技團班頭又急又怒,他大聲訓斥道:

  「放不放?你算什麼東西?孔吉自己都說要去,你算什麼東西,竟然還敢在旁邊唧唧歪歪?」

  班頭一邊罵著,一邊狠狠地舉起他那鋼鐵般堅硬的鐵拳,如雨點般地向長生打去。

  「啪,啪啪啪……!」

  長生沒有反抗,逆來順受地承受著這頓毒打。

  終於,他受夠了這樣的屈辱和罪惡,他決定和班頭以及這樣的生活做個了斷,只見他忽然站了起來,用憤恨而狠毒的目光凝視著班頭,大吼道:

  「你從此以後,再也不要讓孔吉再去賣身了!」

  班頭嚇了一跳,愣了片刻,隨即大怒,直接把長生提了起來,扔到了房內的一個角落。

  「你這個臭小子!你還想讓我們全都餓死啊?想死的話,那就你一個人去送死!你小子知道你這是在哪撒野嗎!」

  在茅房的門口,孔吉依然默然不語地靜靜站著,此刻的他,顯得無比地無助和絕望。

  孔吉用一根朱紅色的頭帶綁著頭髮,他的臉龐本是非常秀氣的,可是現在卻隱隱有著一絲陰影。在燈光的映襯下,就連長長的頭髮也在他的臉龐上留下了一片黑黑的陰影,或許,這就是他心情的寫照罷。

  聽到班頭的拳腳落在長生身上時的那種聲響時,孔吉仿佛自己也遭到鞭打一般,雙肩一陣聳動。半晌後,孔吉臉色變得非常蒼白,但他仍舊向門口走去。長生看到此景,立即不顧班頭對自己的拳打腳踢,拼命跑到門口,張開雙臂,攔住了孔吉的去路。班頭大怒,直接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棒,又沒頭沒腦地向長生打去。每次木棒落到身上的時候,長生都覺得五臟六腑一陣顫動。即便是這樣,他依然執拗地不肯讓開一步。

  長生嘴角處的傷疤一陣抖動,雙眼也仿佛要向外噴火一般怒視著班頭。班頭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他從旁邊舉起一個沉重的銅鑼,重重地打在長生的後腦上。至於這個銅鑼的重量,恐怕就算是一個壯漢也很難用一隻手舉起它。比孔吉的眼珠還要漆黑的黑暗向長生襲來,他無力地滑倒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長生猛然間清醒過來。他用急切的目光掃視著屋內,可是卻沒有發現孔吉的身影。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紅臉面具旁邊。傍晚的時候還掛在那裡的

  新娘面具此時卻已經不見了,只有紅臉面具孤獨地掛在那裡。屋內,還有一個年長的小丑沒有睡覺,而是在面前放著一瓶酒,正自酌自飲。他看著長生焦急的目光,自顧自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小子,在現在這個世道,為了不餓死,甚至連老婆都是可以賣掉的。現在就是這樣的世道。你又何必要插手別人的生活,無緣無故地討了一頓毒打呢?」

  長生沒有回答,只是茫然地盯著原來掛著新娘面具的地方。忽然,他的腦海中掠過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慄,簡直要讓他發瘋了。

  「孔吉戴著新娘面具,難道是去伺寢了嗎?!」

  這個可怕的想法一經產生,長生就感到自己不能在這個破房裡呆一分鐘了,屈辱的想法使得長生連後腦傳來的陣陣疼痛都拋在腦後,便急忙向地主居住的後院奔去。

  雖然這是一個小村鎮的地主,可是他的房子卻非常大。從小丑們住的地方奔到地主的臥室,少說也要跑好幾分鐘。因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長生心急如焚,恨不得背生雙翼,直接飛過去。他在奔跑的路途中一遍又一遍地想:

  「那個噁心的臭傢伙,該不會已經侵犯了孔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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