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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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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集 1.養心殿外殿坪上。日。 毒花花的太陽底下,獨自跪伏著田文鏡。兩個太監左右站著,在給他打著扇子。田文鏡滿臉是汗,緊閉著眼睛,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顯然,他是跪在這兒死諫。太監也早已汗水淋漓,不停嘴地開導著:「……田大人跪了兩天了,不吃不喝,再不起來,人就曬乾了!讓小的扶您起來吧,啊?」 田文鏡緊抿著灰白的嘴唇,不說話。太監:「田大人,皇上接了您的萬言折,也得讓皇上有工夫看吧?才幾天哪,您就等不住了,要跪在這兒等聖旨,這不分明是在逼皇上來扶您麼?」 田文鏡睜開渾濁的眼睛,沙聲道:「給皇上送句話去!老臣田文鏡……縱然拼得一死,也要替河南的官員說句公道話!」 一太監拎著一桶涼水匆匆趕來,對著田文鏡的身上潑起水來。 田文鏡喝:「住手!」太監不理會,繼續潑著。田文鏡滿臉淌著水,大叫:「你們怕我會死麼?我田文鏡死不了!死不了!」他的聲音蒼老而衰弱。 2.養心殿內。日。 禦案上,扔著田文鏡的萬言折。張廷玉和幾個老臣恭立在一旁,不時拿眼看著焦躁不安的乾隆。乾隆:「參田文鏡的摺子,到底有多少?」 張廷玉把一疊奏摺遞上:「臣核計了一下,各省參田文鏡的摺子遞上來九份,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參田文鏡的摺子,也有十七份。」 乾隆皺著眉頭:「都參他什麼?」張廷玉:「參田大人貪贓枉法。」 乾隆一聲苦笑:「貪贓枉法?他田文鏡貪贓枉法了?真是笑話!誰要這麼說,就拿著行賄的東西去田文鏡家走一趟!看看他田家的狗讓不讓進門!」鄂爾泰:「眾口一詞告田文鏡貪贓枉法,這裡面,怕是不會沒有一點證據。」 乾隆:「是啊,證據!朕要的就是證據!」臉色一沉,大聲道,「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田文鏡的筆下能寫出萬言奏摺,可他的腰間卻拿不出萬貫家財!」 一太監匆匆進來,跪稟:「皇上!田大人他……」 乾隆急問:「田大人怎麼了?」 太監:「田大人說,皇上要是再不給話,他就要……」 乾隆:「就要怎樣?」 太監:「就要撞禦欄了!」 乾隆的臉色蒼白起來,來回急踱了一會,突然站停了,對張廷王道:「你去告訴田文鏡三句話:一,萬言書朕看過了,他問朕有沒有忘記那幅《千里嘉禾圖》,朕可以告訴他,這幅圖,朕沒有忘記,可是朕也不會閉著眼睛說瞎話,把眼下的大災年景看做是嘉禾風光!二,他想逼朕將劉統勳從河南調回來,這不可能!潑出去的水,斷難收回!三,他若是真的想要撞禦欄,請他稍稍寬等片刻,等朕派人在禦欄上鋪些布帛,免得他弄髒了朕的家門!去吧,照實宣旨!」 張廷玉:「是!老臣這就去宣!」 3.馬車裡。日。 昏暈過去的田文鏡躺在馬車的車座上,臉無血色。 旁白:「田文鏡沒有死成,他在禦宮跪曬了三天日頭後,終於還是暈倒了。乾隆帝對他的這一次打擊,幾乎摧垮了他用信仰築成的生命之堤。從此時起,他已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榮譽和威望,將灰飛煙滅……」 田文鏡的眼角上掛著兩顆黏稠的淚珠…… 4.開封馬知府家。日。 一刀勒在雞脖子上,血淋了出來。雞血沿著屋牆淋著。 長得也像一頭雞的馬知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瞪著眼睛看著僕人在滿屋角淋血。「馬大人!」一僕人過來,問道,「斬了十六隻大雄雞了,還斬麼?」馬知府:「這屋角屋門、窗裡窗外都淋了?」僕人:「都淋了!」馬知府:「後院的滴水簷底下,有個窖井口子,也淋了?」僕人:「那地方是屋外頭了,也得淋麼?」 馬知府:「糊塗!上回就沒淋那地方,半夜裡才又放進哭聲來了!快淋去!斬它三五頭雞,把血都往那口子裡淋!」 僕人答應著,匆匆離去,不一會,後院傳來了一陣雞叫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大人領著幾個如狼似虎的健卒急步走了進來。「趙大人!」馬知府急忙起身打招呼,「別別別走,擦著牆走,小心踩了雞血!」 趙大人一步跨人院子,臉泛著青:「馬大人,你牙還結實麼?」 馬知府笑起來:「趙大人又說笑話了!我馬某人的牙口,可是跟馬蹄子似的,一嗑,嘣嘣嘣地響!」 趙大人:「結實就好!——馬大人,你淌鼻血麼?」 「淌鼻血?」馬知府納悶了,「我可從不淌鼻血!——明白了,你趙大人准是淌鼻血了,要問我討個止血的偏方?」 趙大人:「不是我淌鼻血,是你淌!」馬知府:「我淌?這怎麼會呢?」趙大人:「馬上就會了!——馬大人,實話對您說了吧,王帥爺下了鈞諭,讓我來抽您的耳刮子!」 「什麼?」馬知府叫起來,「抽我的耳刮子?憑什麼?」 趙大人:「就憑著你滿屋子淋雞血!」 馬知府:「我馬某淋雞血,淋的是自己屋裡,與帥爺大人何干?」趙大人:「一下也跟您說不明白!馬知府,我可是奉命辦事,把您打重了,松了幾顆牙、淌了幾道鼻血,您都別怨我!」 馬知府這才知道,趙大人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臉一下白了:「趙大人!您……您可是常和我一塊兒喝酒搓麻將逛窯子的,我要是真被你打松了牙,掛了鼻血,這巴掌肉腫成面糕兒似的,還怎麼跟您一塊兒出門?」 趙大人:「別扯這些了!我還得給帥爺看手回話呐!」 馬知府:「看手回話?」 趙大人:「帥爺口諭,要我把手給打腫了,拿著腫手去見他!」 「什麼?」馬知府又發出一聲大叫,「把你的這雙雞爪子手打腫,那得打多少下呀!啊喲喂,趙大人,您可下不得這毒手啊!」 趙大人眼一瞪,提聲道:「馬大人!我不下毒手,可帥爺就得給我下毒手不是?——你熬著點吧,就比如上回在窯子裡挨那婊子的鞋底兒!」馬知府:「那婊子打的是我的屁股,可你打的是我的臉!」「別說了!」趙大人吼了聲,抬起手就給了馬知府一巴掌。馬知府慘聲一叫,被打懵了。 趙大人看看自己乾瘦的手,狠狠心,重重地在馬知府的臉上左右開弓起來。院內響起了劈劈啪啪的耳刮子聲。 5.村子外小道上。夜。 劉統勳的兩輛馬車緩緩駛行著。突然,村狗狂吠起來。一列騎著馬的官兵打著燈籠狂奔而來。馬隊擦著馬車馳過。劉統勳和米河從車窗裡探出臉來,望著遠去的官兵。 6.樹林子邊。 兩輛馬車停著。劉統勳和米河在車邊換著便裝凋鐘和老木把兩套官袍放進箱籠。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傳來。劉統勳示意大家別動。透過林子看去,是一群拖兒帶女的村民在奔跑著,人群後頭,緊追著的是一片燈籠和火把,陣陣馬嘶聲中還夾著官府衙役的呵喝聲。 劉統勳:「看來,咱們該登場了!」 米河突然撒開腿奔出了林子。 劉統勳急聲:「米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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