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59)_徐紀周

五十九

　　「我怎麼知道，你們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不會和他們一樣？」

　　食指不正面回答，她反問艾迪生：「你有得選擇嗎？」

　　這話確實厲害，將艾迪生的嘴牢牢堵住了，他無法回答。

　　食指乘勝追擊：「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但要想找回你的記憶，還要躲開外面的天羅地網，左手是唯一可以幫助你的。」見艾迪生依舊一言不發，她又語重心長地說，「人是靠相互信任，才在這個地球上生存下來的。間諜也是人，你的記憶恢復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艾迪生默默盯著河豚湯，良久才說：「我只記得過去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想連，可怎麼都連不起來。」

　　食指站起身，走到他背後，用手指溫柔地撫弄著他的肩膀：「沒關係，只要你信任我，無條件地信任我，我一定會幫你想起來的。」

　　艾迪生沉吟著不吭聲。

　　食指又將嘴湊到艾迪生的耳邊，輕聲說：「不管我們做什麼，你都要記住，我們是在幫你。」

　　話音剛落，小拇指舉起一個噴霧器，對著艾迪生的臉上輕輕一噴。

　　艾迪生緩緩地軟倒了。

　　5

　　偵查五處，劉薪宇閉著眼睛坐在電腦前，沒有勇氣打開它。

　　王鵬和小趙是她叫來協助工作的，見劉薪宇的狀態，小趙擔憂地說：「劉處，您回去吧，我們看出問題再叫您。」

　　劉薪宇睜開雙眼擺了擺手，隨即按下啟動鍵，電腦螢幕亮了。她再次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王鵬憂慮地看了眼劉薪宇，用手指俐落地點擊滑鼠，調出光碟上的片子。

　　螢幕上，那刻骨銘心的一幕再次上演。

　　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當出現艾迪生露出真面目的畫面時，劉薪宇忽然瞪大了雙眼，命令道：「停！」

　　王鵬迅速按下暫停鍵，畫面隨之定格。

　　「把他的臉部放大。」劉薪宇說。

　　王鵬聞聲敲動滑鼠，打開功能表，艾迪生的臉被放大了。

　　「記。在艾迪生的臉和脖頸之間，膚色明顯不太對稱。他脖頸以下的膚色偏黑，而臉卻偏白。」

　　小趙飛快記錄下來。

　　劉薪宇又將畫面倒回去，在雨衣人剛進入視線的時候按下了暫停鍵：「根據住院期間記錄，艾迪生的身高是一米八五，而畫面裡這個人，目測粗略估計，身高不會超過一米八一，況且他還穿著雨靴。他腳上穿的雨靴是渤北市第三制鞋廠生產的，鞋底平均厚度為兩釐米。」

　　這時，王鵬和小趙都驚異地望著劉薪宇，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和職業操守。

　　「記！初步結論。」劉薪宇頓了一下，有些哽咽地說，「敵人設下圈套，先殺害了何小虎科長，又化裝成艾迪生拍下這段視頻，目的是嫁禍于艾迪生，進而誤導我們的判斷……」到這裡，她終於說不下去了，起身走了出去。

　　劉薪宇疾步沖進自己的辦公室，反手把門關上，嗚咽起來。她從口袋裡掏出糖塊，一塊接一塊地扔進自己嘴裡，發狠地咀嚼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有大顆的眼淚順著嘴角滑落下來。

　　6

　　夕陽的餘暉下，溫暖紅著眼眶，一個人佇立在粟丹倒下的地方，獨自想著心事。偶爾有風吹過，四下裡寂靜如常。

　　一陣風吹來，一張反著光的紙片飄飄揚揚地落到了溫暖腳下。

　　她俯下身，將紙片撿了起來——手中鮮豔的糖紙和劉薪宇吃的那種糖一模一樣！

　　另一條小巷裡，一個小孩領著段軍和一名片警往裡走。

　　段軍問：「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就昨天晚上，進屋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好像又讓人給打了。」

　　說話間，小孩把二人領到了廢品收購站的一個小院。破舊的小院裡堆滿了廢金屬、舊傢俱，還有雜七雜八的廢品。

　　小孩獨自推開門，對著屋裡大喊：「小三，小三！出來，給你帶飯了！」

　　小三揉著眼睛從屋裡出來，嘴裡嘟囔著：「剛睡著……」

　　話沒說完，他忽然注意到小孩身後穿著制服的片警，眼一下直了。小三嚇壞了，轉身就往院牆上爬。片警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去，一把將他拽了下來。

　　小三張牙舞爪地大喊著：「別抓我！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段軍走過來，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誰說要抓你了？」

　　小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瞪大眼睛看著段軍：「你不抓我？」

　　「不抓，走吧，帶你吃飯去。」段軍笑笑，然後沖片警示意一下，帶著不明所以的小三走了出去。

　　他們出了院子，上了一輛金杯車，穆穆正在車裡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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