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50)_徐紀周

五十

　　溫暖拎著一兜子飲料從便利店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她面前劃過。溫暖望著男人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她努力思索著，終於想起來，這就是那個讓自己蒙冤的假「粟丹」。

　　溫暖的眼睛下意識地瞪大了。她拎好袋子，走進熙攘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跟著前面的假粟丹。

　　汽車站口，人潮滾滾。溫暖努力地跟著目標，同時撥通了粟丹的電話：「粟處，我發現那個冒充你的人了。」

　　「在那兒？」電話那頭，粟丹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

　　溫暖小聲回答：「我現在的位置在長途車總站，目標正在往南前進。」

　　「你能確定嗎？」

　　溫暖再次打量了人群中時隱時現的背影，肯定地說：「七成相似。」

　　「你別驚動他，隨時和我聯絡……」

　　說到這兒，手機忽然斷線了。溫暖一看，手機沒電了。她抬頭，假粟丹的背影越來越遠。溫暖焦急地看看手機，又看看前方，咬咬牙，做出決定，大步跟上去。

　　假粟丹拐進了一條幽靜的小巷，溫暖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當她走進小巷，前方的目標已然沒了蹤影，只剩下一片的空蕩蕩。溫暖皺了下眉頭，放輕腳步，警惕地逡巡著。她不知不覺走入一片閒置的工廠廠區，這裡堆滿七零八落的的建材，看不到什麼人跡。她有預感，要找的人就在這裡，於是四下尋找著目標，可周圍只有建材和瘋長的野草，安靜得連風聲也沒有。

　　突然，溫暖身後傳來一個男人陰鬱的聲音：「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溫暖嚇了一跳，猛轉過身。她方才跟蹤的男人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身後，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她終於能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雖然身材和走路姿勢都和粟丹極度相似，但相貌卻是千差萬別，尤其是眉宇間少了粟丹那份正義之氣。

　　四下裡悄無聲息，溫暖和陌生男人對峙著。她心中慌亂，面部卻保持著鎮定：「誰跟著你了？」

　　「那你跑到這荒郊野地來幹什麼？」

　　溫暖自知理虧，卻依舊不服軟，她盯著假粟丹的雙眼，口氣硬了起來：「那你來這兒幹什麼？」

　　男人毫不畏懼溫暖的質問，眼露凶光地說：「為了把你引過來啊，好做個了斷。」

　　溫暖在決定進入國安的第一天起，就時刻準備著迎接危險，這樣的場面不知被她設想了多少次。但真的身臨其境時，她的腦海裡卻一片空白，並不如自己平日裡想像的淡定，只是習慣性地悄悄將手摸向腰後。

　　這個動作沒有逃過男人的眼睛，他將手插在懷裡，挑釁地說：「別亂動，想比比誰快嗎？」

　　溫暖愣住，就在她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男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你已經輸了。」

　　是粟丹！

　　男人沒想到黃雀在後，他回過頭去，只見粟丹正用手裡的槍指著自己的後腦勺。

　　溫暖終於松了口氣。

　　「把你懷裡的東西掏出來，慢慢的，放在地上。」粟丹說。

　　男人苦笑著，慢慢將手從懷裡掏出來。他手裡拿的，不過是部精緻的手機。看到手機被放在地上，溫暖也掏出槍，指著男人。前後夾擊，明顯勝券在握。

　　粟丹不住打量著男人，不禁說道：「從背面看，確實跟我有點像。」

　　跟蹤的過程和說話的聲音早已讓溫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忙說：「粟處，就是他！」

　　溫暖話音剛落，粟丹的頭又開始了劇烈疼痛。他極力想讓自己清醒，可眼前的焦點忽虛忽實，病痛不是意念能控制得了的，他的腳步也有些站不穩了。

　　溫暖感覺到了異常，她注視著粟丹，眼裡不自覺地流露出焦急。

　　男人從溫暖表情中也察覺到異樣，用眼角偷偷向後瞄。

　　沒等男人瞄到些什麼，粟丹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穩定：「雙手放頭上，轉過來讓我看看。」

　　男人不敢輕舉妄動，他將雙手扣在頭頂，慢慢地轉過身。黑洞洞的槍口下，他和粟丹靜靜地對視著。男人欲找出粟丹的破綻，粟丹則強打精神掩飾自己的力不從心。

　　溫暖死死地盯住前方的目標，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時粟丹突然往磚堆的方向一瞟，然後一個轉身，槍跟著迅速指了過去。「嘭」地一聲，磚堆後有槍聲傳來。粟丹及時反應，扣動了扳機，可是，對方的子彈還是鑽進了粟丹的胸口。

　　磚堆後方平靜下來。就在這時，男人就地一滾，將地上的手機撿起，指向溫暖。

　　溫暖驚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慌亂中扣響了扳機。子彈擦著男人的肋骨飛了出去。

　　中彈的粟丹咬著牙，沒讓自己倒下，調轉槍口，對著男人就是一槍。

　　男人猝不及防，右手被擊中，手機重重掉落在地上。他見勢不好，捂著鮮血淋漓的手，一個閃身，鑽到了建材堆後。

　　溫暖反應過來，她瘋了一樣，沖著男人逃跑的方向連連開槍。子彈打在廢置鋼材上，火花四濺，並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儘管如此，但是人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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