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33)_徐紀周

三十三

　　「對不起，那天晚上是我男朋友報的警。」那天很歉疚。

　　艾迪生抹了抹嘴：「應該的，換成是我也會這麼幹。」

　　那天一愣，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我在醫院附近轉悠大半天了。」說著灌下一大口水，「剛才和你男朋友走在一起的是誰？」

　　「我爸。」那天低下了頭。

　　「你是在躲他？」

　　「嗯……」

　　「為什麼？」艾迪生不解地問。

　　「跟他沒話說。」

　　一陣沉默後，那天故意轉換話題：「又想起什麼沒有？」

　　「想起條老巷子，好像是我原來住過的，我找到那兒，有個老頭認識我。白天人多，只好走開了，等晚上再去的時候，老頭已經死了。」

　　「聽我話，別再亂跑了，回安全局吧，只有他們能保護你。」那天邊說邊拉了下艾迪生。

　　艾迪生像觸電一樣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來：「不，我一定要先弄清自己是誰。昨天去的那條老巷子又像是我家，可又覺得不是。我好像還有一個家，是在海邊上，有棟孤伶伶的房子，燈和窗戶全破了，一到晚上外面雷電交加，屋裡黑洞洞的，特別糝人……」他想著想著，不覺又頭疼起來。

　　那天趕緊起身扶住他：「別想了，帶你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說不定一覺醒了，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5

　　粟丹仍然坐在監控室裡，與外界保持著聯絡。

　　特工在耳機另一頭彙報著情況：「目標和那個實習醫生一直在公園裡，四個小時了，沒發現異常。」

　　「保持警惕。」

　　「是。」

　　溫暖這時走了進來：「粟處。」

　　「有事嗎？」

　　「下午向您彙報的情況裡，有一個線索，我認為可以利用一下。」

　　「說。」

　　「就是在陳望手機裡發現的兩個空號。使用不同的電話號碼進行聯絡，是情報員為了反追蹤所慣用的手段。我們假定和陳望通話的聯絡員手裡應該起碼有兩部行動電話，一部是等待聯絡的專用電話，簡稱為空號，使用一次就要作廢；另一部是日常使用的普通電話，簡稱為常號……」

　　粟丹漸漸被她的話吸引了，他向溫暖示意：「往下說。」

　　「空號永遠都無法發現使用者，但是常號就不同了，因為常號具備一個特徵，它總是與空號同時出現在同一地點。」

　　「你說的範圍還是太大了。」

　　「不，我已經查過了。在兩次空號使用時，同時有常號存在的共有374個號碼，只要常號用空號再打幾次電話，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他。」

　　粟丹頭一次有些欣賞地打量著面前的小丫頭：「你需要幾次？」

　　「再有三次！」溫暖自信滿滿。

　　「這線索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我上學時把所有能接觸到的反間諜案例全看過，有一個案例和這次很相似。」

　　粟丹贊許地點點頭：「開始上道了。」

　　6

　　那天車內，睡夢中的艾迪生睡得很不安穩。他又做夢了，夢見大雨滂沱中，自己正和雨衣人在雨中搏鬥著。

　　雨衣人一拳狠狠將自己打到在地。他倔強地抬起鼻青臉腫的臉，兩眼恍惚地望著面前的對手。

　　雨絲下，雨衣人的臉仍隱沒在黑暗中。他舉起拳頭，再次狠狠地砸來。

　　場景突然一變，變成了風和日麗的日子。藍天白雲下，又是那棟海濱小屋。

　　突然，艾迪生從後座上坐起來。坐在前排迷糊著的那天也被驚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望著他。

　　艾迪生興奮地沖著那天說：「我又看見了！」

　　「看見什麼？」

　　「我的家……在海邊，孤伶伶的一棟房子，天特別特別藍，海也特別藍，房子後面就是懸崖……」艾迪生邊想邊說。

　　「再想想，還有什麼？」

　　艾迪生思索著：「房子邊上有棵樹，盤根錯節，好像有幾百年了，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樹。」

　　「還有呢，房子有幾層？」那天驚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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