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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你閉嘴!啥他媽的叫兄弟,老子把你們帶出來,就要活著把你們都帶回去!"

  "呸,誰是你兄弟?!你也配當我兄弟?腦子讓熊瞎子拍傻了吧!我問你,既然是兄弟當初你為啥用槍指著我?"

  "你也拿槍指我來著!別廢話了!"

  "就沒見過你這麼傻的!見了閻王爺,老子也要抽你!"

  白朗眼睛不離尺規,左手從腰上解下水葫蘆遞給孫打鐵:"省著點勁兒吧,待會血都流幹了。"

  孫打鐵接過水葫蘆,一邊的韓大個也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孫打鐵用力推了推韓大個:"韓大個,醒醒!"

  韓大個無動於衷,孫打鐵艱難地擰開葫蘆蓋子,將葫蘆湊到韓大個的嘴邊,突然一聲槍響,正打在葫蘆上,葫蘆底漏了,水全流了出來。

  孫打鐵沮喪地將葫蘆一扔:"日你娘的鬼子,真有能耐就一槍把你孫爺撂了!省得受這活罪!"

  白朗用眼角的餘光警惕地瞄準著前方的樹叢。

  江口剛剛一探頭,一顆子彈就飛過來,打在他的鋼盔上。江口將腦袋緊緊貼著地面,大口喘著氣:"混帳!"

  山本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旁的反町捂著胸口,絕望的呻吟著:"稻川君,江口君!你們用我的身體做掩體,這裡是射擊死角,我能看到支那的槍手,他們只有一個人了!我是最好的盾牌。"

  反町解開上衣扣子,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封信,信封的大半都被鮮血浸濕了:"稻川君,這是我寫給未婚妻信子的信,上面有地址,請你幫我寄給她,拜託了!"稻川趴在地上,兩眼全是淚水。

  "如果你見到信子的話,代我轉告她,不是我不喜歡她,而是我的母親覺得她太瘦,我是長子,所以必須聽母親的!拜託你務必轉告!"

  稻川絕望地大哭起來:"混蛋!我不會幫你寄信的,你一定會活著回日本的!我們都會活著回去的!"他不顧身邊江口的阻擋,匍匐爬向反町。

  稻川匍匐著終於爬到反町跟前:"混蛋!你要親口告訴信子,你是愛她的!振作一點!"

  "煙,稻川君……我想抽煙。"稻川哭著從上衣口袋裡摸出香煙,抽出一根放在他的嘴邊,反町已經停止了呼吸。

  "混蛋--"他痛哭著抓過反町手裡的信,塞到懷裡。不顧一切的突然站起來,向著山坡的方向射擊,"支那豬!滾出來!"

  "趴下!"江口喊道。

  可是已經晚了,一發子彈打在稻川的胸口,他直挺挺地倒下了。不過在白朗射擊的同時,另一發子彈也筆直地鑽進了白朗的屁股,疼得他直吸涼氣。

  江口退出彈殼,重新壓上子彈。白朗就地打滾,藏在了另一塊石頭後面,他用手一摸,手上全是鮮血。

  白朗咧著嘴:"什麼地方不好打,偏打老子屁股!"

  孫打鐵望著遠處的白朗,吃力地說道:"白朗,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都留在這兒了……"

  白朗的一條褲腿,已經被鮮血給洇透了,槍在劇烈地抖動著,汗珠順著面頰,流淌下來。

  "你為啥還不撤,我和韓大個指定是沒救了!你憑啥還要再賠上條命!"孫打鐵問道。

  "這是我和鬼子的事,你把嘴閉上!"

  孫打鐵掙扎著,摸到身邊的步槍,白朗一偏頭,發現了他的異常舉動。

  孫打鐵已經沒有力氣拿起步槍,他拖著步槍的帶子,把槍一寸一寸拉到自己手裡。

  白朗喊道:"孫打鐵,你發什麼瘋。"

  孫打鐵終於把槍攥到了手裡,將槍口緩緩掉過來。

  "你給我放下!"

  孫打鐵慘然一笑,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砰!"一聲槍響,子彈將槍從孫打鐵的手裡打飛。

  "支那豬,根本不配現在去死!"江口邊壓子彈邊說道。

  江口端著槍,小心翼翼地摸上山坡,他一步一步,靠近了白朗藏身的石頭,江口一步跨到石頭後面,呆住了,只有一支步槍支在石頭上,邊上是一攤血,壓根不見白朗的影子,而此時白朗手裡的明晃晃的匕首飛了出去。

  江口後背鮮血直流,白朗長出了一口氣,他硬撐著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孫打鐵的面前。孫打鐵望著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白朗努力彎下身子,想把孫打鐵拉起來。孫打鐵用力打開他的手,氣若遊絲地說道:"……回去,叫人……我們等著……"

  "扯淡,等我回來,你們屍首都涼了。"

  他用盡全力將孫打鐵背了起來,看著地上的韓大個,韓大個仍然昏迷著。

  白朗試著慢慢探下身子,想把韓大個也背起來,腳下一軟,連著孫打鐵一起摔倒在地上。白朗努力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發愁地看著地上的兩個人,他猶豫了一下,重新將韓大個拽了起來,背在自己肩上。

  白朗向著孫打鐵:"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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