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虎口(104)_徐紀周

一〇四

　　太陽從山谷中緩緩升起，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輕柔地投灑在叢林。

　　通信兵從小路盡頭騎馬過來。

　　龍澤和嚮導從山石後探出頭來，"好，看來是支那軍的通信兵，這是一個完美的誘餌，我要用他來吸引支那兵，田中，請為觀察四周。"

　　龍澤拉動槍栓上膛，眼睛瞄向瞄準鏡，手指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通信兵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

　　伏在草叢中的山本向槍響的方向望去，然後笑著向著身邊的反町說："看來龍澤已經先得手了，我們要抓緊。"

　　與此同時，韓大個聽到了槍聲，迅速臥倒，並觀察著四周。他匍匐著扒開灌木，尋找可疑的目標。鬱鬱蔥蔥的森林，寧靜中透出一絲詭異。韓大個緩慢起身，高姿匍匐朝小路移動。

　　在樹林的另一側，白朗也聽到了槍聲，他立刻臥倒向槍響的方向返身低姿跑去。孫打鐵也感覺到了不祥，返身跑回。

　　此時，通信兵捂著胸口的傷，艱難地在地上爬行著。通信兵爬進了叢林，血流了一地，終於再也爬不動了。

　　韓大個正好來到，他一驚，左右看了看，咬咬牙，將槍背到背上，然後快速向屍體跑去龍澤陰冷地獰笑，閉上一隻眼睛瞄準。

　　孫打鐵出現在草叢的另一側，見狀一驚，剛要喊，龍澤的槍已經響了，孫打鐵趕緊伏低身子，緊張地四下觀察，然後孫打鐵不動聲色地尋找著目標。

　　韓大個捂著右腿，鮮血從指縫間不斷地流了出來，打破頭大罵："奶奶的……"

　　韓大個以肘撐地，艱難地想站起來，還是摔倒了："小鬼子！日你八代祖宗，躲在後面放冷槍，敢不敢出來讓我瞅瞅！"

　　此時春田步槍的瞄準鏡十字線緊緊鎖定韓大個。

　　龍澤微笑著低聲的說道罵吧："罵得再大聲一點。"

　　孫打鐵沉住氣，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當縮頭王八，就索性給你爺爺來個痛快的！我日你小鬼子的親媽，日你親爸！日你小鬼子的皇上，日你皇上的親爸親媽！你要還是人生父母養的，就趕緊給我蹦出來！"

　　龍澤被激怒了："巴嘎！支那豬！"

　　他閉上了一隻眼睛，手指扣下了扳機，槍口冒出一團火，韓大個的腹部也被打穿了。韓大個哼了一聲，再也罵不出來了，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又是一聲槍響。不過過了片刻，韓大個眼睛睜開，發現自己並沒有再中槍。

　　龍澤緊張地四下觀察著："田中，看見子彈是從哪裡打來的嗎？田中！"

　　他推了推嚮導，嚮導屍體倒地，龍澤這才發現嚮導已經死了，而且觀察員的頭上多了一個彈孔，已經伏在地上沒氣了。另一邊，孫打鐵拉動槍栓，又頂上一顆子彈。

　　龍澤緊張地尋找著目標，他的臉上佈滿了汗珠。韓大個的手在地上摸索著，尋找步槍。龍澤終於發現了草叢中的孫打鐵。

　　與此同時，孫打鐵槍口也正指向瞄準鏡，槍響了，龍澤的眉心多了一個彈孔，伏倒在地上。孫打鐵一躍從林叢中跳出來。他隨手將韓大個的槍背在肩上，將韓大個往自己肩上扛，韓大個的頭垂著，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孫打鐵一溜小跑，鑽到了大樹後。

　　孫打鐵將韓大個扶到一棵大樹下，撕下衣服給他包紮，韓大個痛得直抽涼氣。

　　"你瞅瞅你，穿著一個軍裝就敢往林子裡跑，多扎眼！不是給鬼子當活靶子嗎？"孫打鐵說道，韓大個已經奄奄一息，嘴唇發白，根本沒力氣說話。

　　孫打鐵突然感到不對，一把將韓大個按在自己身下，自己也伏低了身子。山本透過樹枝的縫隙，可以看到龍澤和嚮導靜靜地趴在地上無聲無息。

　　反町憤怒地說道："混蛋！他們被支那人殺了！"說著話想往前沖，山本一把將他按住，"趴下，混蛋！支那的槍手還在！你們趴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我過去看看。"說完，山本匍匐前進，爬向龍澤的屍體。

　　山本終於爬到了屍體旁，他輕輕地將龍澤的屍體翻過來，龍澤的兩眼圓睜著，頭上的彈孔赫然醒目。山本更加緊張了，將自己的身子儘量縮低，他從腰上拔出刺刀，將一面卡車上的後視鏡掛在刺刀上，山本小心地移動著刺刀。不一會兒，山本將刺刀收了回來，他想了想，摘下自己的帽子，用刺刀頂著慢慢舉高。鋼盔剛剛冒出一個頭，馬上被迎面而來的子彈打了個窟窿。山本將鋼盔一扔，原地打滾，伏在了龍澤的屍體旁邊。山本和孫打鐵都在各自搜尋著目標，最終兩個人都看到對方，槍聲同時響起。

　　兩聲槍響交疊在一起，山谷再次歸於沉寂。

　　"山本君！"反町大叫，他剛要躍起來，身後的江口撲過來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別動！支那軍正等著我們沖過去呢。"

　　山本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順著山本的面頰流淌下來。

　　反町看到了山本，他咆哮著："他還沒死！我要把他救回來！"

　　反町一把將江口推開，豹子一樣向山本沖去。

　　反町摸到山本身後，抬頭望瞭望，將身子趴下，拽住山本的腿往後拖。山本的身體動了，他身下被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快點！支那人會打中你的！"稻川喊道。

　　鏡頭從山本慢慢搖到他身後的反町。反町艱難的拖動著山本："山本君，挺住啊！我會把你帶回去的，你一定會活著回日本的！"

　　樹樁的枝杈掛住了山本的背包帶子，反町無論怎麼拽，再也拽不動了。他拔出腰後的刺刀，匍匐到樹樁前。反町剛剛開始割背包帶，一發子彈準確地打在他的胸口上，他哼了一聲倒下了。

　　樹林深處冒著硝煙的槍口處，白朗的臉上露出笑容。他沉著地慢慢退出彈殼，"哢吧"一聲重新頂上一發子彈。在食指上輕輕吹了一口氣，重新放回扳機上："娘的，小鬼子裡槍法最好的是不是都到齊了！"

　　孫打鐵躺在他的身邊，右胸上已經殷紅了一大片，氣息粗重："老白，你趕緊撤吧，鬼子不知道有多少人。"

　　"扯淡！要走一塊走。"

　　"你他媽傻蛋！再這麼熬下去，咱們一個也別想走！你以為老子稀罕你呀，老子是心疼槍！把老子和韓大個的槍都背回去。讓鬼子撿到了犯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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